“天黑,你小心脚下。”
崔临渊又提醒道。
见宋珉闷闷无声,便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宋珉掠过他,一直目中无神地走着。
崔临渊气急,一下子将他拦腰抱起,“不听话,明日就将你赶回军营去。”
可还心疼地抱紧了他,别开脸不去看他。
最后回了别院,把已经闭着眼睛睡过去的他放在了床上,那被子蒙过了他的头盖着。
崔临渊知道,他没有睡着。
假装开门关门的声音,最后站在原地,听到了床上的人,一下一下地抖动,似乎哭得很难过,可只听得到轻微的抽泣声。
臭小子,连哭着都这么压抑。
崔临渊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眶已经红了,他走了过来,掀开了宋珉的被子。
他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又是惊恐又是难过,以至于崔临渊很多年以后,都忘不了他的模样。
“宋珉,你有我。”
他这样说到。
宋珉突然放声哭了出来,“这名字难听死了……”
“那给你改个名字便是。”
崔临渊说到。
“临渊羡鱼,临渊羡鱼……以后,你就叫宋羡鱼。”
崔临渊又说到。
宋珉看向他,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叫……宋羡鱼。”
他喃喃自语到。
后来,他还是天天同崔临渊一起吃饭一起练功。
直到他十七岁。
那一年,有很多变故。
比如说,南蛮再次入侵,顾宴温领兵前去,崔临渊为主将,他为副将。
最后,崔临渊负伤而归,筋骨错乱。
可顾宴温一举拿下被侵下的城池,大获全胜。
吴老将军在举国同庆的时候,病倒在了床上。
那是遍地飘零的秋天,秋风扫落叶,有的人,也这样都永远带走了。
宋羡鱼带着如同废人的崔临渊归隐山林,住在了竹屋。
两个人,也算安安稳稳度过了一年时间。
来年冬天,他们因为放多少米的小事争吵,然后宋羡鱼摔门而出。
那么冷的天,外面还飘着雪花。
他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脚,顾宴温传来了信,他一咬牙就去了凤城。
刚到城门就后悔了。
连忙快马加鞭奔了回来。
竹屋里尸横遍地,都是些恶霸土匪。
他慌了神,四处寻找着崔临渊。
他回来的路上,总想着他一个废人,不能动手不能冻脚,就嘴巴毒了些。
可他吃饭怎么办啊?天上还飘着雪,这么冷的天,他定是冻僵了吧?
他有没有难过啊……
他才不会难过……他拼了命地要把他挤兑走,现下他如常所愿了,若是手脚健全,怕是要痛饮几杯庆祝才是。
可他……
崔临渊一个人,他可狠不下心来。
可是他在哪里?寻便了整个竹屋,屋前屋后,都没有人。
宋羡鱼挫败地跪在雪地里,哭了起来。
那场哭,比十四岁那年还要难过。
他……
他最好是死了,不然他若是找到了人,定要见一次打一次。
这样狠心的人,他才不要难过……
死也就死了,他才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