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军爷万福。”

“你还会说鲜卑话？”慕容蝦蔴惊讶地问到。

“军爷容禀，来时的路上现学的。”

“好，好，好。”慕容蝦蔴说着推了一下徐明远：“你怎么跟个哑巴一样不说话啊！”

徐明远自打进屋就没仔细看过这女子，都是慕容蝦蔴和她说话时他才好意思看一眼。

“你叫什么？”徐明远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问了这么一句。

“奴奴本家姓周，艺名灌娘，就叫我灌娘吧。”说着拿起了琵琶：“我来给二位军爷唱一支曲子吧。”

“可以”慕容蝦蔴找了个凳子坐下，顺便拉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徐明远。“你都会些什么？”

“启禀军爷，我会《莫愁乐》，《估客乐》，《贾客词》，《江陵乐》”

“行了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啊。”才说了几个慕容蝦蔴就接连摆手。

“奴奴忘记了，方才所说的俱是我梁国南曲，望军爷恕罪。不如另歌一北曲吧。”

“北曲你也会啊？”慕容蝦蔴说着两眼似乎放出了光。

“我梁国普通皇帝不仅精通南曲，对于北曲也是很有兴趣，特命人搜罗北国乐府，在国中教人传唱。”两位艺术家都在很认真地交流艺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话犯了忌讳。

倒是徐明远听出了这话不对，但是看着他们聊的正在兴头上，也只好作罢。

“嗯，那你唱一个《陇头歌辞》吧。”慕容蝦蔴说道。

只见灌娘抱起琵琶，左手和弦，右手弹拨。

唱道是：“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散旷野。”

慕容蝦蔴接唱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可能是触及到伤心事，眼角竟落下两行泪来。

“奴家该死，大人息怒。”灌娘见状连忙把手搭在琴弦上，停止了演奏。

“无妨，还有一段，你唱完吧”

“是。”灌娘这才抱起琵琶，又弹拨着，唱道：“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好，你想听什么。”慕容蝦蔴推了推徐明远。

徐明远忽然想到中午在酒肆时，那几个军官所唱的是北曲，方才灌娘所唱的亦是北曲，于是就想听听南曲是什么样的。

“那就来一个你们梁国的曲子吧，可以吗？”

灌娘想了想，方又弹奏着唱道：“侬居石城下，郎到石城游。自郎石城出，长在石城头。”

“石城，好奇特的名字，是石头做的城吗？你们梁国人真会玩。”徐明远问道。

灌娘闻言噗嗤笑出了声，道：“军爷耍笑我们了，石城是我梁国都城建康的别称。”一旁的慕容蝦蔴闻言也笑的直捂肚子。

这南曲虽不似北国乐府激昂豪放，但其曲调婉转，高低相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曲终了，灌娘又唱道：“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

唱罢，三人又喝了几杯酒，那灌娘又向他二人讲了些梁国的风俗，异事，徐明远和慕容蝦蔴也和她讲了许多边关打仗之事，复又吃了几杯酒，直说到晚上，兴尽方回。

所谓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来时是慕容蝦蔴拉着徐明远，回去时经过这么一打搅，徐明远的酒早就醒了七八分，倒是慕容蝦蔴喝的有点多了，徐明远一直把他送到营房门口，方有手下军官送他回房，自己也和手下人一起，回房歇息。

梁国：史称南梁，由萧衍建立的汉人政权，长期与鲜卑族政权北魏隔江对峙。

以上所述均为南朝乐府曲名。

普通，梁武帝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