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士烟吗?”我看那烟细细长长,实在比女人还女人。
月色下怀希轻轻地笑起来,从车内取来助燃器点火,深深地吸一口,然后将剩下的半包扔给我。
“你试试就知道了。”烟雾中他望着我笑,仿佛确信某些东西。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争辩,在那之前我不曾抽过烟,这之后也没有打算,但我莫名将他的烟收下来,轻轻封了口装进包里。
这一串动作的原因我也弄不清,没有男人第一次见面就送女人这样的礼物,也没有女人不抽烟就收下这样礼物,但他的内心让我感到好奇,也有隐约的畏惧。
芭蕉还在源源不断地说她公司里的趣事,她在新人班培训时候如何表演了一段才艺,引得师哥师姐们对她连连称赞。
她身边的男人在间隙与她一唱一和,把场面生动活现地还原出来。
“你知道吗?”她对我说,“现在的工作环境大多乏味逼仄,在高频的工作中所有人都缺乏趣味。这样的情况下若稍微有些才艺傍身,时不时地给大家唱个歌,组织个游戏,就能从人群里跳出来,让你大家都记住你。在职场里要混得开,这可是难得的技巧。”
她朝我挤挤眼,示意又一个高超技巧传授给我。
他身边的男人暧昧地给她夹菜,眼里尽是崇拜的爱意。
我笑笑,无动于衷,芭蕉与我的意向向来不在一处,我无法理解她,她也不能感应我。
她手里的这些技巧在我这里毫无实施的可能,在职场里力争上游、获得好处,我为何要那样做?
除非那些好处能像怀希一样,像那个晚上的月色一样带给我温暖,心动,让我的心轻轻颤栗,让我的身体饱满充盈。
可这两者怎么一样?
我心里刻刻在祈求的人间烟火,暖黄色的家,一起吃晚饭的家人,我对它们的向往耗尽了我的大部分的精神力,剩下的一部分,用在和孤独的对抗中。
于是一顿饭潦草地结束,临走之际芭蕉打听豆红,问我最近她在干什么。
我示意我也不知道,芭蕉马上就露出了然地笑,说一个家庭主妇还能干什么,忙着养胎呗。
她的眼里尽是轻蔑,我忍不住急忙伺候她走,我宁愿夜色下一个人散步,也无法在与她共处一秒。
她的男人走前向我眨眼,微笑,要了微信,说下次再一起吃饭,有任何事都可联系。他是阿里的HR,虽是新人,但人脉无量,有事也能帮到忙。
我感受到他把我像真正的妹妹一样对待,仿佛是对爱人娘家人的供养。
他对芭蕉应该是真意,虽年轻,也在尽力担待。感受到他的诚意,我对他露出微笑,希望他们会有一个好结果。
回家路上,江边走着。
4月的钱塘江有小小的浪涌,夜色下的风无声剧烈,刮起一阵阵波流。
花丛里的蔷薇花已经开败,若明天天色好,也许上班途中能折几只白瓣芍药带回办公室。
偷花的举动虽不光明,却是我一直以来平平日子里唯一的乐趣。
小区的石板上有苔藓,湿气,举头过眼处尽是暖黄色灯光。
我摸到包里的黄色烟盒,不禁露出笑容,可细想下又不免慌张。
甩甩头,抛掉思绪,又是一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