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上午的争夺赛已经结束,停战时间,各楼看台上的人纷纷散去。
元魁站在走马廊上,搜寻到孟依桥的身影,手攥紧了栏杆。目光所及,孟依桥和祝婕对面站着,不一会儿,二人并肩走进远星楼。祝婕与文承安的关系无人不知,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目光怪异。估计是二人上了楼,祝婕珊瑚色身影在窗边出现,她左右探头之后把窗子关上。
“寡廉鲜耻”这四个字又在元魁脑海中浮现。他既要依附于文承安,为何又与祝婕不清不楚?
元魁疑心已起,于是看孟依桥处处带上审视的意味。他又想起阮香怜送孟依桥礼物他一直收着,还大大方方地用,而众目睽睽之下之下又与郑久等人嬉闹,如今又与祝婕独处一室……种种行径,不是寡廉鲜耻又是什么?
实际上,孟依桥本是要去买一个木偶看看里面的玄机,阮香怜送与自己的毕竟是她的一片心意,不好毁坏。正走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叫住了他。
“小桥。”声音很是温柔,孟依桥转身,看见祝婕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祝姐姐。”孟依桥不敢与她多说半句话,只一拱手行礼。
祝婕声音温情款款,带着软软糯糯的口音:“小桥来我这里用午膳吧,我备了川菜和珍珠丸,你不妨尝尝。”
孟依桥连连拒绝:“不必不必,我不吃辣,就不去叨扰姐姐了。”
祝婕笑道:“为何这般慌张,我的菜肴里没有毒。今日承安事务缠身,特地叮嘱我你喜欢珍珠丸,我这才备下邀你来品尝。快进来吧,人群里说话可不成样子。”
孟依桥听了这话本来悬着的心吊的更高了,既然是文承安特意嘱托肯定不能是珍珠丸子这么简单。心下怀疑怕有什么事等着他,于是也不再推拒同祝婕一起进了楼。
祝婕竟直接引他到自己寝殿,殿内清香缭绕,布置雅致。文承安在殿内手足无措,不敢坐稳,更不敢乱看。孟依桥摘下面具,祝婕递给他茶他楞楞地接下,嘴唇丝毫不肯沾杯子的边,只悬在面前做出喝茶的姿势来。
“外面太吵闹了,我去关上窗子吧。”说着祝婕走到窗边,探头看看,随即关好窗子,笑道:“这些人可真是热闹,有几个玩起了蹴鞠呢。”
孟依桥不想在这里多耽搁,也顾不上失礼,直接问:“文兄怕是有什么事对我说吧。”
祝婕到他面前坐下,把一小碟糯米珍珠丸推到孟依桥面前:“他说你愿意吃这种糕点,但不喜里面的肉泥。我将肉泥换成了红豆泥,你尝尝看吧。”
“这,这只怕……”
“你我既入仙门,便不要拘于凡俗礼节了吧。我特意做的,你可不要拂了是面子呀。”
孟依桥不得不吃了,他夹起一枚珍珠丸,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清甜软糯,令人口舌生津。不禁赞叹道:“极好,极好。”
祝婕带着几分骄傲道:“我在凡间偶与一公主相识,她说皇帝御厨的手艺都不及我呢!”
祝婕相貌端庄,平日里很有大家风范,此刻略带些骄傲的神情反而使她并不出众的五官生动起来,隐隐有少女天真烂漫的情态。
孟依桥看了一眼,立即别开眼,祝婕殷勤劝道:“我最喜欢烹饪之法了,这道肺片甜而不辣,你也尝尝,还有这钵钵鸡,没有辣油,这耗油草菇,鲜香爽口……”
孟依桥依着她的劝吃了五六道菜,心中越来越不安,不知她与文承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好一直试探,二人终于用完了膳,女侍进来收盘子,孟依桥别过脸怕她们看到自己的面目,祝婕抬袖掩嘴轻笑,女侍也看着孟依桥咯咯娇笑。
“祝姐姐,下午的比赛将要开始了,我不久留了。”
“唉,你何必急着回去呢?还有半个时辰才开赛呢。”
孟依桥迟疑着开口:“文兄……他没什么要吩咐我的么?”
祝婕摇摇头:“不曾有,你不必这般紧张,他近日做东,事务繁忙,我一个人闷得很。我见你是小孩子,又不像樱宁活泼爱动,不似花铭冷漠疏离。这比试刀光剑影兵刃相接,看多了实在乏累,找一人陪我说说话罢了。”
论年岁,祝婕长了孟依桥六百岁有余。孟依桥心中还有些怪异,但也慢慢放下心来,道:“姐姐若觉得闷,我陪着姐姐便是。”
祝婕笑道:“这就对么,听说你棋艺精湛,我于此一窍不通,不如你教我一些,可好?”
孟依桥顿时来了兴致,琴棋书画他样样喜爱,琴棋尤甚。孟依桥的影流门派大多是粗枝大叶的,不要说不会琴棋书画,不识字的都有不少,练起功来废寝忘食,谈到这些听不上三句就打哈欠。终于有人能与自己交流,他喜不自胜,忙着手摆了棋盘,规矩道理简单扼要的讲明,开始讲起一招一式的玄妙之处来。
祝婕听得专心,孟依桥讲得投入,二人虽是性别有殊,但这半个时辰之内倒是全心投入未曾想到礼法,直到外面一声锣响才惊觉下午的比赛要开始了。
“哎呀,下午第一场是无极的比赛。”祝婕有些遗憾,随即道:“这棋局留着,等改日小桥再教我,如何?”
孟依桥连连答应,施了礼戴好面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