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瞻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哦”

水越来越臭了。

腿部的皮肤已经开始有刺痛感，浴缸底的触感越来越奇怪，由光滑变作粗糙，脚踩在上面竟然有蠕虫蠕动的感觉。

物语陷入沉默。

“胃液。”关瞻重复一次，整张脸都皱起来，语气有点乏力绵软，“你是那位弓箭手？”

射手座的弓箭手……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位符合条件。

那个声音凝滞片刻：“哦……你还记得。在胃液里呆得舒服吗？”

“不怎么舒服。”关瞻实话实说。

他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身边的场景又变了。偌大的“浴缸”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不再是组织的虚影围墙，而是未经改造前的地下停车场。车位空空荡荡，用来标注车位的油漆线已经陈旧肮脏。角落里放着破破烂烂、已经锈蚀掉的漆桶一半刷成墨绿色的墙壁黯淡无光，由于潮湿而开裂，屋顶上糊着灰蒙蒙的蛛网。

心口被堵得死死的，呼吸有些困难。

“我差点儿被我自己的胃液给害死。”射手座的弓箭手说。这语气听上去好像在谈论天气。

“真是遗憾。”关瞻冷冷地回答，手指攀上浴缸边缘，却惊异地停住了。

浴缸的整个质感都开始发生变化，从坚硬光滑变成粗糙柔软，手抓上去有明显的“浴缸上有东西在动”的感觉。

关瞻试着叫了几声同伴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回复他他努力判断这一切是真实还是幻想，也同样徒劳无功。

腿部已经有一片皮肤出现了异常关瞻不敢去触碰，生怕它掉下来。

“我错了。”他立刻和物语道歉，“我要借用”

“错在哪里啊，小男孩？”物语悠闲地问，完全不同情他的境遇。

“我当时应该听你的话。”关瞻拼命试图站起来，结果是一次又一次地跌落回去，“我当时应该杀死他，而不是留着他。”

关键时刻，物语只是龟毛地哼了一声。

“好吧。”最终它慢吞吞、阴阳怪气地说，“你可以借用能力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能不借用就尽量别。否则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关瞻把要说的话硬生生憋回肚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最好不要借？”

物语很不耐烦地咂一下嘴。

原本，它很不想理会关瞻独自叽叽歪歪半天“脑子不好使”之后，它总算不情不愿开了金口：“你自己好好想想，小男孩。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大场面。”

“我觉得我要死了。”关瞻平静地说。

物语生气了。墨绿色的小书蹦跶了三尺高，重重落下来，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鄙视的、浓浓的音节。

“死个屁！”它气急败坏地喊，“你特么能不能稍微动一动你那坏掉的脑子，你这个大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