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帝君又道,“我不是为了补偿你,你处事不惊,有勇有谋,胸襟开阔,又有担当,是帝君的合适人选,唯一软弱之处,便是心结太深,太过苛责自身,白儿,你要记住啊,你救不了所有的人,你不能背负所有的内疚,如果你放不开,终有一天,这些内疚会压垮你的,而我,也不能再你身旁开解你了。”夜白仍是低头不语,可是嘴唇却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过了良久,才哽咽着道,“父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帝君摇了摇头,又道,“这是天意,你不用悲伤,我很快就要去找你的母亲了,我们会在那边好好的看着你,看着你成长为一代优秀的蓬莱帝君,带着蓬莱走出此次的危机。”夜白一怔,道,“父王,您都知道了?”帝君道,“我的灵力虽然减弱,可是仍能感受到来自海外那股冲天的怨气和阴气,这场仗,恐怕很艰难,我儿,你要小心啊。”
帝君的眼神逐渐迷离,喃喃道,“湘儿啊,湘儿,这么多年,我让蓬莱人不再提起你,是因为我不敢听到你的名字,我不敢想到我早已失去你,想到你,我便觉得着帝王之位是如此的难以忍受,我连一刻都再也呆不下去,只想早日见到你,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我们终于又要再见面了,我们终于又再一起了。”他眼神逐渐暗淡下去,笑容永远定格在了嘴角。
夜白便如石头一般,僵在了那里,甚至忘了父王已经仙逝,他只觉得恍恍惚惚,身旁有无数人影晃动,迷蒙中听见有人不停的叫道,“帝君,帝君。”
他的思绪回到自己幼时,她和母亲因为触犯了天条的禁令,被打落人间,母亲为了养活他,早晚辛苦纺织,她在蓬莱锦衣玉食,何曾受过如此苦楚,可是她从不曾抱怨一句,不想一年不到,母亲便因病去世,他深恨自己面对生死的无能和父王的薄情寡义,帝君听闻这个消息,派人将夜白接回蓬莱,但是,母亲从此成为蓬莱的禁忌,不许任何人提起,他原以为,这是因为父王将王后犯禁之事视为君王的污点,直到今日方才明白,却原来父王是心中也满是伤痛,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他心中一痛,低头去看帝君,这时才猛然醒悟过来父王已经仙逝,他也不由得落下一行清泪,剩下诸事,自有旁人操持,他缓缓退出宫门,没有时间留给他去悲痛,他收拾起情绪,急急的往大殿而去。
三弟和凤凰已接到帝君仙逝的消息,正自悲痛,夜白等到他们情绪稍缓,向三弟道,“三弟,我想单独跟你聊聊。”说完转身走出殿外,往桃林方向走去,羽寒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凤凰待要跟去,羽寒转头嘱咐道,“你留在此,协助料理,我去去就回。”凤凰虽则想要跟去,但见羽寒坚持,也只得作罢。
羽寒跟着夜白走入桃林,夜白在前缓缓走着,走道那片开阔地,夜白环视一眼,四人打闹之事竟似昨日般历历在目,却不想已有了如此大的变故,他轻叹一声,转身看着羽寒。
羽寒也停住了脚步,问道,“大哥,你叫我何事?”夜白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给羽寒,道,“大哥想送你一样东西。”羽寒疑惑的接过来,将小包打开,将是一个凤凰形状的发钗,他将发钗拿起来,举到眼前细细看了,疑惑的问道,“大哥,你送我这东西做甚,我又不是姑娘。”夜白轻叹一声,伸出一只手,手心摊开向上,道,“三弟,将父王的玉印交给我吧。”
羽寒一惊,道,“大哥,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想篡夺君位。”夜白道,“三弟,今日父王仙逝,我不想与你兵戎相见,把玉印给我。”羽寒伸手入怀,道,“那是父王给我的。”夜白胸膛起伏了几下,沉默了半晌后,方才冷冷问道,“父王的事,你可是主谋?”羽寒一愣,勉强笑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自己的父王。”夜白淡淡道,“如果你还记得他是你的父王。”
羽寒脸色一沉,咬牙道,“你这话何意?“夜白道,”你不曾恢复记忆,但却想报灵均之仇,故而假作自己已经恢复记忆,并想方设法敢在前面回了天庭,用手段使得父王重病,当此我们三兄弟只有你一人在蓬莱,父王不得已将玉印托你保管,你便掌握了蓬莱的大权,我可有说错?“羽寒脸色先是涨红,然后变得苍白,眼中露出惊讶。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的笑了起来,道,”大哥,你的确很聪明,竟然能猜到这些。“夜白指了指羽寒手中的发钗道,”你手中的发钗,是凤凰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当日你在慕云山庄受袭,遗落了此物,后为我所得,你连这个都不认识,以前所有种种自然都是装的。“
羽寒道,“没错,你猜对了,可是不会有人相信你的。”夜白凝视了羽寒片刻,缓缓抬起手,一阵白光闪过,手中已过了一柄长剑,他将剑间举起,对着羽寒,沉声道,“拔剑吧。”羽寒似乎一愣,道,“大哥,我是你的三弟。”夜白道,“曾经是,以后也是,可是现在,我不能将蓬莱的命运交给你,既不愿意给我,便拔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