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护着蓬莱败兵退回蓬莱边界,见着已经有人马等在此处。
为首是蓬莱大将祝义,他身着红色战袍,手按配剑,威风凛凛站在队首,但却面有忧色,不时的手搭凉棚往远路上看。
这时见到夜白他们远远的过来,一挥手,手下一小队兵士便匆匆的跑了上去接应那些伤者,祝义紧走几步,到夜白面前躬身一礼,道,“大公子。”夜白点点头,道,“三弟和凤凰可回来了?”祝义道,“三公子和凤凰小姐已回来了。”夜白嗯了一声,经过祝义,往蓬莱方向继续行去,边走边道,“你派一队人马,护送这些受伤的将士,缓缓回去。”
祝义应道,“是。”转身跟身边从人低声嘱咐了几句,自己疾奔两步,跟上夜白,也往前行。夜白又问道,“你已知道事情始末了吗?“祝义摇了摇头,夜白疑惑道,”那你们怎么会在此处?“祝义道,”只是接三公子令,前来等候,若见着大公子,便迎回蓬莱,若遇敌人攻击,便飞速回报。“夜白方才便见到前来接应的人马并不多,心中早已存疑,接着道,”那你可知敌人是谁?“祝义摇了摇头道,“末将不知。”
夜白只是嗯了一声,神情颇为平淡,但是心中却在暗暗发急,心道,”如此难缠的敌人,三弟竟然也只是派出一队人马,如此轻敌,恐怕出师不利。“他心中所想却也不透露分毫,只是在祝义陪同下往蓬莱疾行。
他们一路疾行,各自都沉默着,夜白留意到祝义有好几次欲言又止之态,便问道,“你有何话,但说无妨。”祝义支支吾吾了一阵,夜白摇头道,“你是一位大将,怎么也做此扭捏之态?“祝义这才缓缓道,”大公子,帝君他。”一言未毕,夜白已停住了步子,转身盯着他,急道,“父王,父王怎了?”祝义道,“帝君,帝君恐怕要仙逝了。”
夜白身子晃了一晃,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猛然转身,展开御风术,往蓬莱方向发足狂奔。
祝义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发足疾奔也追不上,大叫道,“大公子!大公子!”夜白也不理会,脚下更是迅疾,一路往蓬莱方向而去,两个时辰后,自己已身在蓬莱仙山之上,他脚步不停,一路往大殿而去。
闯入大殿,却见大殿中只有两人,正是三弟羽寒和凤凰,羽寒将头埋入双手中,身子一耸一耸,似乎正在哭泣,凤凰在她身旁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眼圈也是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他叫道,“三弟!”两人均抬起头来,凤凰站起身喜道,”大哥,你回来了?“脸上的喜色却只停留了一瞬,便转瞬而逝,重新浮现出一脸忧色,看了看夜白,又低头看了看羽寒,夜白几走到凤凰身旁,皱眉问道,”凤凰,这是怎么回事?“凤凰道,“帝君,帝君他。”尚未言毕,又垂下泪来。夜白见他们悲戚,本已猜着几分,现在亲口听到凤凰说出,不及再细问,一路不停奔入帝君寝宫。
夜白见到帝君躺于榻上,而帝后正坐于床沿旁,低头拭泪,他缓缓走道帝君床前,向帝后行了一礼,俯下身子,轻声叫道,“父王,父王,孩儿回来了。”帝君本来双目紧闭,听见夜白的声音,眼皮动了几动,吃力的微微睁开双目,夜白见父亲尚知人事,心中欣喜,只听帝君道,”夜白,我的孩儿,你终于回来了。“
夜白心中一动,帝君似乎是在等着他,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帝君挣扎了两下,似乎想要起身,但却只是很徒劳的尝试,夜白本想扶他起身,帝后以目示意,两人便都劝道,“您得保重身体,别起来了。”帝君微阖了双目,沉默了良久,方道,“我想和夜白单独说几句话。”帝后听了,起身一礼,便带了宫人一边拭泪一边走出了宫室,只余下夜白和几个帝君身旁的老侍从。
帝君伸出手,夜白忙将自己的双手伸去握住,帝君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的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啊。”夜白浑身一震,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一直被帝君的视为自己的污点和禁忌,无人敢提起,今日不想帝君竟然自己提及了此事,帝君喘了口气又道,“当年我太过血气方刚,是我处置多有不妥,她,她才会那么早离开我们,我接你回来悉心栽培,原就指着你继承我的帝位,可是,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啊,白儿。”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面颊涨的通红,夜白忙将他身子侧过来,伸出左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咳嗽终于渐止。他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既怨我,也在怨你自己,所以你放逐自己,去人间流浪,就是不愿意呆在蓬莱,我本也希望你不要背负太多,便也不阻着你,希望你有一天能解开这个心结,能够抛开过去的包袱,继承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