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剑,镶金嵌玉的剑鞘任谁看上两眼都会知道此物绝非凡品。
“铁匠大哥,我这剑鞘上有块玉松掉了,想麻烦你们...”
修一修三个字还未出口,那伙计已是迅速地观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一把将甘罗撸了进去。
不出意外的是,甘罗被伙计撸到了公羊恒的面前,一股浓重的药味不断地涌入鼻息,甘罗大致瞧了一眼公羊恒的状态,便知他恐已命不久矣。
“公羊统领,这少年竟然有你的鱼肠剑!”
话音未落,屋内另一人便站了出来,甘罗认得他,那日在河边之时这个人也在场。
“小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吕不韦派你来的!”
韩闯此话处一出,刘老三和那伙计惊得目光一滞,立即起身冲向屋外查探是否有吕不韦的人马跟过来。
“若是君候派我来的,想必此时站在二位面前的也不是我了。”甘罗说道,“至于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答案,就在这柄剑鞘上。”
“什么?”韩闯惊诧道。
甘罗将剑鞘横在身前,解释道:“这剑鞘上有片玉从痕迹上看是补上去的,且修补的痕迹尚新。想来之前的那片玉已经碎掉,但新补之玉的厚度如此之薄,绝非一般工匠可以做到。恰巧的是,咸阳城里刘老三的铁匠铺名声最好,所以我就找来了。”
“咳咳...”
公羊恒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顺过气。
“果真聪慧过人,竟能凭这一点蛛丝马迹找到我们。但若你不是吕不韦派来的,那又究竟为何来此。”
甘罗沉吟片刻,说道:“或许...是我敬佩前辈的侠义吧。”
公羊恒极为勉强的笑了笑:“敬佩?侠义?哼哼,你这谎言编得如此荒谬,真以为骗得过我?”
“你若以为我会骗你,又为何要问我。”甘罗淡然道,“我来此处,只是不想见到你们做无谓的牺牲而已。”
“笑话,你一个秦人,岂会在意我们墨家弟子的生死,更何况我们要营救的,是燕国的太子,燕丹!”
“秦人又如何?”甘罗心中略有不平,反驳道:“在前辈眼里,秦人莫非就是冷酷无情之人?”
公羊恒昂首长笑,待笑声结束,便是怒目而视,厉声言道:“近百年来,秦国灭巴蜀、扫义渠,四处攻打他国,令生灵涂炭!想那长平一役,秦军坑杀赵卒四十万,哀怨震天,列国谁人不知。如此种种,尽皆不义之战,天下唾弃也!”
甘罗愕然,墨家的非攻二字早已在公羊恒的心中根深蒂固,甘罗没有想到自己怀着一翻好意前来,却突然成了猫哭耗子一般的伪善。
甘罗不想跟公羊恒争辩什么,他只是稍稍停顿片刻,便又启齿,眼神里充斥着怜悯的目光:“前辈,你不是君候的对手,放弃吧。你的伤若再不寻良医救治,恐怕...”
“我宰了你这个毛小子!”韩闯怒道,当即便要拔剑相向。
公羊恒抬手阻止,然后艰难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甘罗的面前。
“哈哈哈哈!”
公羊恒大笑之时,肺腑却已是怒急攻心,公羊恒只觉嗓子眼一甜,登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却浑不在意嘴角流淌着的鲜血,死死地盯着甘罗说道。
“小子,你是不是很可怜我?我公羊恒告诉你,墨家弟子,从不需要别人可怜!倒是你,口口声声的称呼吕不韦为君候,你可知道,你比我们更难逃出他吕不韦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