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就直说,爷爷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还多,有什么难办的爷爷替你参详参详。”策威侯半是无奈地说道,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朝堂,为人,感情方面都行。”
顾天佑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该认为爷爷退出官场后还会抱着正经的心态。见到自己孙子脸色越来越臭,策威侯那犟脾气也是一上来,直接开门见山道:“真当爷爷老糊涂了不成?你这个样子十有和镇南王府那小郡主脱不了关系。”
沉默,权当默认。
策威侯的表情突然一寒,说道:“天佑啊,爷爷知道你中意岑罗郡主,小郡主也很讨喜,不过这事还是得好好想一想才好,不能太早做定断。”
顾天佑心叫不好,但还是故作淡然地问道:“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策威侯吹胡子拿眼睛瞪他,“自然是人生大事!”
策威侯话一出,屋子里一时静极,香炉飘出的烟气缭绕不散,顾天佑刚才心里还烦着那些乱七糟的事,一听到自己爷爷的话,什么北部不克,武试评选,统统都不打紧了,脑子只剩下策威侯刚才的话在耳边轰鸣。
一时间,怎么都缓不过来劲。
刚才爷爷那句话的意思,是不认可自己和恩恩的婚事了?可是怎么突然会这样呢,他明明记得恩恩几次见爷爷都其乐融融,而且,他听说上次摩多太子出事之前爷爷进宫直接拉着镇南王向皇上请求赐婚,怎么突然说变就变了呢?
“爷爷,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顾天佑皱眉道。
策威侯继续吹胡子瞪眼:“谁会有那个心思在这种事上和你劳什子玩笑,劝你小子乘早收心,岑罗郡主纵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但可惜是异姓王之女。”
顾天佑突然想起上次恩恩来看望爷爷后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虽然第二次如第一次差不多,但现在回忆起来的确不如第一次热情,特别是最后那句“可惜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爷爷这句可惜可惜的就是恩恩是异姓王之女。
难怪第二次他只字不提亲事一事。
“爷爷,孙儿的终生大事,孙儿想自己做主。”顾天佑脸色比刚才阴郁很多,眼底像带了寒冰一样,但姿态却是谦恭的,不,确切来说是不卑不亢,越是这个样子,就表示越是吃定了这件事。
策威侯是看着顾天佑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己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自己也是一个火爆脾气,不由得怒上眉梢:“不管你娶哪家的姑娘,异姓王的千金就是不行,其他由你!”
顾天佑心里又是怒又想笑,母亲说谁都可以娶唯独皇家公主不行,爷爷说谁都行就是不能娶异姓王千金过门,这都是怎么回事,若是哪天父亲再提出个什么要求,自己也得言听计从不是。
可惜这方面他顾天佑是绝不会放弃的。
“爷爷,这些事您不用操心了,孙儿自有主意。”
这话说的中听多了,语气也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可那坚定不移的意思还是能听的出来的,这缓和的语气怕是担心自己气火攻心吧,策威侯心里这么想着。
实际上,顾天佑还就是这么担心的,爷爷的急性子他是了解的,要是这么和他争论起来还真说不定。
孙子都退让了一步,策威侯就不好这么咄咄逼人了,换了个角度问道:“天佑啊,最近在朝堂上你就一点都没注意到,现在皇上对异姓王逼的越来越紧了?”
“孙儿已经看出来了。”顾天佑想起这个就有些头疼,皇上最近是花样百出,即使出了宁州王那事,皇上更多的视线还是放在剩下的三位异姓王身上。
“那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孙儿没什么想法。”顾天佑面不改色理所当然地胡说道,他心里自然有许多想法,但他觉得完全没必要说出来,爷爷也是在官场摸爬打滚多少年的人,肯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果然,策威侯摆出一脸不信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追问:“我看你私下也帮了镇南王府不少,可是天佑你别忘了,皇上忌惮的是所有异姓王侯,不仅是异姓王,现在他们只不过更为突出,树大招风,你这些小动作搞不好”
策威侯没有说下去,点到为止,其意皆明。
“爷爷不必担心,孙儿自会安排好一切。”顾天佑虽然长眉紧锁,但声音还是平静如常,这样子还是一副不愿他人插手的意思。
策威侯心里长叹,镇南王府那个小郡主这是给自己孙子灌了什么汤,说什么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心里记挂着小郡主,小郡主真的把你放在心上吗?”
顾天佑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策威侯只觉得自己被狠狠一噎,感情这是两情相悦,自己横在里面当恶人?
顾天佑这么果断地回答的确不是自夸,因为他已经发现恩恩对待自己与以前大不一样,老话说的没错,人心非石,无论多么冷,认真用心捂还是能捂热的。
况且,无论恩恩接不接受,他对恩恩的好都不会变,即使在他人看来可能是可笑的一厢情愿。
“那镇南王也答应了?”策威侯有些郁闷地多问一句。
说到这儿,顾天佑就想到上次跟王爷提及迎娶恩恩一事,结果被稀里糊涂敷衍了两句,镇南王的态度和爷爷还真有点像,说变就变了。
想到这儿顾天佑脸色就沉了下来,策威侯一见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胡扯的一句还胡扯对了,忙煽风点火道:“岑罗郡主可是个孝顺的女儿,镇南王的话她岂会不听?”
老狐狸似的策威侯一点都不觉得让镇南王当恶人不仗义,说穿了都是不答应,其余的讲什么都是白搭。
“爷爷,孙儿分寸。”几乎是不变得回答,不同的是现在顾天佑脸上带上儒雅的笑意,看的却让人觉得慎得慌。
爷爷的言外之意他当然清楚,自然也包括那些小九九。
策威侯见诓不住顾天佑,也就作罢,漫不经心地闲话道:“那天告御状的小姑娘也差不多好了吧。”
不提还罢,一提恩恩受伤的那天顾天佑身上便翻腾起一股杀意:“没有,董红裳又遇到了一场刺杀,已经禀明圣上了,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
“这就蹊跷了。”策威侯沉,“谁会有这个胆子。”
这个问题顾天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更关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六公子,因为此人对恩恩威胁最大。
“爷爷,你知不知道朝中哪些人与江湖势力联系地比较密切?”顾天佑问道,虽然与玉玑阁来往密切,但他们不愿涉及朝中之事,所以了解的东西也不完整,特别是涉及草堂方面的事,所以不得不尝试着问问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