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襄流民那时已抢光了小溁儿附近的村子,程举人也就是小溁儿的父亲,提前得到同窗好友的消息,通知了村长,带领部分愿意迁移的村民,提前收拾细软连夜搬走。
那阵子荆襄流民主要集中在郧县,该地万山环绕,又处于湖广、陕西、河南三省交界处,在大明是著名的三不管地界,每当灾荒、战乱,这一带常常聚集近百万的流民,十分得不安全意外常在。
村民们万分不舍已春耕过后,插苗绿泱泱连成片耕耘的土地,但还是觉得命更重要,是以跟着程举人一齐搬走。
村民们家中有牛车的自然还好,没有牛车的就手推车,独轮车,带着地契、户籍、财物,更带齐了狗、猪、鸡、鸭、鹅、大锅、棉被等物,这种托家带口的迁徙自然影响了行进速度。
等走到县城,城门刚好关了,严禁闲杂人等入内,任你如何说,城门依旧死死关着纹丝不动,没有办法据说流民已经过万了,还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商量过后决定翻山越岭,再顺着舜江下去,到达余姚县,投靠程举人同窗,至少人家程举人有个县丞投靠,那大家就一起去吧,都是一个村的,至少熟悉互相照看,不安感笼罩着整个迁徙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俗话说:福不单至,祸不单行,恰巧遇上梅雨季节湿度太大,衣服就没干过,棉被都长绿毛了,猪鸡鸭也都在路上宰杀能吃的都吃了,身上永远黏糊糊的,陆续的老人,孩童,开始发热,咳嗽。流民肆虐一路没有良医,更无良药,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队伍。
就这么一路挨饿,有钱都买不到吃的,瘦的不成人形,到了余姚,在县丞的安排下,整个村进了伏虎村,为什么要进伏虎村,县丞大人也是有私心的。
首先,离着县城近,方便好和程举人交流几年的同窗感情互相进艺,凭心说程举人来到衙门前递了帖子那日,那时县丞大人可是日日掰着手指算着日子,可是日子拖后了足足一个多月,可人就是不到,派人去接应可是外省流民太多,派出的人也石沉大海。
其次,县丞大人听小斯说人终于来了,万分激动,亲自迎出衙门,腿脚利索大步跨了来,看见他想不到的一幕,都惊讶的闭不上嘴,一个个瘦的脱型还灰头土脸。
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哪个才是他多年蹭饭玉树临风的好同窗,实在是太瘦了,一个个皮包骨头,衣服是架在身上的,随风那是一个飘逸,眼神看他都是带着光,感觉自己跟救命菩萨似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眼角也跟着一跳。
这简直就是难民,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县丞大人身在余姚土地肥沃,表示虽然百姓手头不富裕,衣服上会也有补丁,但也不会像行走的骷髅。如今看到多年的同窗这份狼狈,县丞大人也想找个土地肥沃的村子好好关照下这落难同窗和梨香村村民。
再次伏虎村之前有个为富不仁的李大乡绅,强抢已有婚约的民女,那原配夫人偏偏是个悍妇,看人家新姨娘娇滴滴的又如此受宠,自是百般刁难。
不成想这新姨娘和曾有婚约的男方还藕断丝连,给李乡绅带了绿帽子。李乡绅把那新姨娘偷偷给淹死了,但新姨娘家里那是出了名的泼辣,不要脸的。
李家担心那家人不肯善罢甘休,事后防患于未然,偷偷放火烧了新姨娘一家,偏偏当夜刮起了风,把左邻右舍全连成了火场,死七人,伤十四人,最后还来个栽赃嫁祸给那个原配悍妇。
如此毒辣,令人发指,欲要贿赂县丞大人,余姚县丞绝对是个清关,并再三表示不能避重就轻。
查清后,该收监的收监,财产田地来的也不干净,全部充公,又做了一些手续,登记。恰好把程举人以及梨香村众人安排在伏虎村,那李大乡绅的田地可是相当肥沃,县丞大人能如此安排绝对是对程家的力挺。
人就是这样,绷着一口气还没什么,终于有了落脚地放松下来,就开始风邪入体,小肉团的母亲从小就是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受过这份罪,这一路虽有驴车代步,但也架不住折腾,住进新家安稳后,可人确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估计是药石无医了。
小肉团是程夫人求子多年,才生的独女,年纪还太小,程夫人弥留之际抱了抱,又不忍令女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让淑姨也就是程夫人的大嫂,带着独女去了大悲禅院求平安,其实不过是为了避开罢了。
小溁儿聪明伶俐,觉得好像有些事情不太对,从心里不想离开母亲,淑姨抱着小溁儿进了大悲禅院,礼佛时一转眼的功夫,小溁儿就不见踪了,这还了得。
一个小娃能去哪呢?会不会舍不得母亲,偷跑回去啦,淑姨原路返回,一点点仔细寻找,恨不得多生出四只眼睛。
小溁儿确实是担心母亲,不想才五岁的年纪太小记不住路,越走越远,到了人迹罕至之地,小溁儿思母心切,泪眼婆娑可越着急越找不到路,就这样踩到碎石滑下山坡,滚了下去,到了草丛比她还高的山野林子,昏死了过去。
醒来就是来自现代的银行小职员程溁了,一睁眼便看见血淋淋的野猪。闭上眸子,身体前一任主人的记忆还算是清晰,在脑里仿佛如过电影般在自己心中回放了一遍。
寄身之地,是余姚县伏虎村李乡绅新建的五进五出大宅。宅里住着程家和一起迁徙的同乡,哎!以后就她家了。
现在是成化年间,明朝第八位皇帝,朱见深原名朱见濬,明英宗朱祁镇的长子,极度宠爱比他年长十七岁的万贵妃万贞儿,宠爱到一个月就废了原配吴皇后的口吃皇帝。
说到口吃就说到土木之变后其父朱祁镇被瓦剌掳去,叔父朱祁钰即帝位。景泰三年,朱祁钰将朱见深废为沂王,改立朱见济为太子。
景泰八年,英宗因夺门之变而复辟,朱见深再次被立为太子。也是个可怜的娃啊!幼年卷于他老爹和叔父的皇位之争,精神压力极大,因而落下个口吃的毛病,这个年代恐怕还没人知道皇帝口吃了吧,毕竟哪有人敢笑话真龙天子,呵呵!心中有一小丢丢得意。
好吧,就算已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魂穿来年轻了二十岁也是个开心的事情,根据以往读的的经验穿越可是个单程票,不是那么容易再穿回去的,好好活着,珍爱生命,可不想再次把小命弄没了。
程溁可是惜命的很,上辈子最后那几天,右眼一直跳,之后左眼跳,两眼对着跳,最后跳的心慌。
恰好在给客户办理存款业务时,跳的心一乱,给客户存完钱后,准备叫下一号时,才发现刚刚存款客户的现金忘记收了,但是账户的钱存了啊!做逆交易的话,不仅行长不会同意,自己这绩效、工资肯定也完了。
不过幸好客户还没走远,程溁赶紧按了密码,从防弹的高柜里追了出去,但恰好遇上歹徒拿着枪进来。
抢银行啦!
抢银行啊!
顿时混乱一片,歹徒威胁柜台里的主任开门,程溁穿着行服,第一时间就被当人质,她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脑袋,之后便不记得具体发了什么,总之醒来后就成了五岁的小奶娃儿。
哎,意外无处不在,感叹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