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尔等这些个来自中原的官员,尝试将我凉人视作同胞兄弟姊妹,凉州何至于此?我又何苦处心积虑铤而走险?呵呵,呵呵呵呵。”
满是沧桑的一番话,加之惊悚的笑声,陈懿着实吓得不轻,立时噤声不敢言语。好在这时候,对照座位的边允合拢名册,走近贾先生,算是替他解了围。
“尚是有贾诩、张郃及李严三人离席,至今未归。我已着人在府中仔细搜捕,怕只怕三人业已逃出府中…”边允颦眉蹙頞谓贾先生道:“是否该传令四门提前关闭,以避免其走脱?”
“李严、张郃,还有贾诩…”话音一顿,贾先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今日之西北边陲,掀的是狂风大浪,非是区区军官的侥幸逃脱可以阻挠。
举凡行大事者,最忌自乱阵脚,一切仍旧遵照既定方略行事。”
“诺。”边允肃然颔首。四下顾盼之余,他更近一步低声犹疑说:“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联合诸般夷狄并西域诸国,将斧钺加诸同胞之身,如何都是要遗臭万年呀。”
“遗臭万年?”侧过身子直视一副心有戚戚的边允,贾先生莞尔一笑说:“你不过是被叛军裹挟罢,仅此而已。”
稍待片刻,他淡淡地叹口气,说:“其实我又何曾愿意,联合这干手中沾满凉人鲜血的蛮夷?然我若不行结盟之事,则朝廷必会以重金利诱其袭我后方,令我是腹背受敌。是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再是理会瞻前顾后的边允,贾先生闲庭信步走近被遗忘的陈懿。他饶有兴趣打量一番战战兢兢的金城太守,轻轻摇了摇头说:“有时候,我真想问问皇帝。他派你们这些个刺史、太守,还有将军们,难道就是盼着你们榨干凉州百姓的血?”
“说话呀?装聋作哑作甚?啊!”陡然拔高的怒嚎声音,炸响在陈懿耳畔,便时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他竟是一跌挣挫不起。
冷哼一声,蔑视眼神下,是长剑无情刺出。冰凉的剑刃,一寸一寸地探进陈懿厚重的脂肪,在他无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带给他一段刻骨铭心的痛楚。
伴随着完全没进身体的宝剑一阵搅动,内脏七零八落的陈懿痛至昏厥,旋即陷入永恒的长眠。
“退路,不复存在了,我的老朋友。”斩下陈懿肥硕的脑袋,贾先生转身随手一抛,道:“凉人要的很少,但雒阳始终就不肯施舍半厘。凉人,不能再为奴为婢,我们的怒号,也是时候让天下人侧耳聆听。”
陈懿首级落地带来的一声闷响,引来百余披坚执锐的兵士鱼贯而入。
这些手执汉军制式兵刃的兵士,在之后的时间里,肆意屠宰着本该是他们同袍的中原军官。
这一夜,八十一位百战精锐,就这么任人宰割般引颈受戮,喋血陈懿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