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的敷衍,刘宏不以为意。他既然准备将刘焉绑进自己的战车,如何还会给他蛇鼠两端的机会?刘宏轻轻颔首,道:“太常高见。然则有司如何重赏,不如请太常替朕参详一二?”
刘宏想要示好皇甫嵩、朱儁,然封赏官员与赏赐家奴截然不同。他若一意孤行,外庭虽也无反制措施,但往往受赏的官员都会因物议和流言蜚语而进退维谷。因而完全达不到施恩的效果。
刘宏希望太常刘焉,能够替他组织起一些朝臣共同奏请此事。当朝中出现截然相反的两种声音时,他就是居中的裁决者。超然的身份带来的余地,就显得非常充裕。
“如何重赏…”刘焉不似刘表,他的立场还是偏向天子。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为皇帝前驱,替刘宏站在台前死磕何进等人。
斟酌再三,刘焉方是开口道:“右中郎将虽有损兵折将,然志虑忠纯,一心王事,身率虎贲陷阵,一战破贼十万众。后更挥军收复数郡,荡平颍川之寇,可谓劳苦而功高,足以封侯;
左中郎死守孤城,充当雒阳屏障,庇护京畿安宁,加之其献策有功,亦可封侯。”
立功沙场,必予封侯之赏。这是谁都无法悖逆的汉之铁律。刘焉的提议,算是完成天子施恩皇甫嵩与朱儁的愿景,也不会得罪何进等太深。
“只是封侯,只怕不能彰显出皇甫嵩、朱儁护国大功吧?”刘焉中庸的建议,自然得不到刘宏的认同。眼前九卿畏首畏尾的模样,更令天子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朕!的太常!你说呢?嗯?”
掷地有声,带来的是良久的死寂。直到某声鸟鸣,目睹刘焉满头汗珠却不敢言语的刘宏,怅然若失地苦笑几声,尔后改用询问的口吻表述起他的态度。
刘宏道:“朕欲委皇甫嵩荡寇将军,擢升朱儁镇贼将军,着二人于汝南整饬军备。及至修整完毕后,荡寇将军率部向北,肃清兖州之害;镇贼将军挥兵南阳,扫除肘腋之地的蛾贼。
诚如是,黄河以南也就安稳。太长以为朕的方略可行否?”
扑杀颍川蛾贼,皇甫嵩与朱儁用行动洗清养寇自重的嫌疑。因而刘宏在自身没有人能接管兵权的情况下,更愿意让这两人暂时代掌。
“陛下…容臣直言。”皇帝全然放低姿态,刘焉也不敢再敷衍。
他左顾右盼,确认四下再无其他耳目,这才压低声音道:“陛下欲施恩皇甫嵩、朱儁,必然会令大将军感到忌惮,就连公卿们都会认为受到威胁。
风雨缥缈时节,大汉再经不起内耗。臣请陛下暂忍一时,等黄巾平定再与其等相争,尤未晚也。”
今日之会面,根本谈不上机密。天子若要一意孤行,公卿与大将军顾全大局,或许还无法针对天子。但对被迫冲锋在前的刘焉,却难免会被他们视作眼中钉。
刘焉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尽力说服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