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炎脸色煞白的盯着盛夏的眼睛,除了不见底的冰冷,再无其他。
“潘炎,从我们在一起以来,我永远被你牵着鼻子走,想用句不知哪儿来的废话甩了我,做梦!”
潘炎气息微弱的低喃,“不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废话。第一句出自宋代谢直的卜算子,第二句出自诗经…”
盛夏凌冽的眼神,强大的暗黑气场压的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潘炎,我们完了,彻底完了,我死心了。不过,是我不要你了,明白吗?”
这话固然是出口就奔着在她身上捅几个血窟窿来的,潘炎也确实伤心难受,不过盛夏归来的突然,这错愕奇异般的淡化了这难受,“你回国就是为了当面甩我??你,你是不是傻?”
盛夏脸拉的更长了。
“盛夏,你回美国吧,不要拿前途开玩笑。如果你要我自责,放心,我会的。你回去吧,行吗?”
盛夏隔着两米远,都能隐约看到潘炎眼睛上覆的濛濛水雾,他莫名觉得烦躁,也受够了这种无情还似有情,他走近了两步,钳制住潘炎的肩膀,让她直面自己,退无可退,“潘炎,”盛夏压低了声音,擦着她耳垂,“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你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咬死你。以后看见我,你最好绕着走。”
潘炎应声打了个寒颤,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成了冰,又被他的狠戾震成了渣。
盛夏走了,潘炎却缓不过来。直到南征担忧的拉过她的手,“你身体好凉,回去吧。”
她机械的转过头看着赵南征,“他说,他想咬死我,我这么招人恨…”
“不会的。他只要牙敢靠过来,我立马就打110”
“他说,他想咬死我。。”
“不会的,他不敢。。”
“他说,他想咬死我。。”
“潘,潘炎,你别吓我。。”
新学期第一期的启航报封面,标题吸睛:盛夏潘炎决裂,昔日骄子前途笼乌云。副刊:建校30年,香大十大祸水红颜盘点。
这几天,南征,叶紫,祁玉一直陪着潘炎,连去厕所都不让她落单。
潘炎感动之余,觉得过意不去,“你们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人生之旅如浩瀚大海,无垠星空,这才算到哪呢?”
祁玉道,“哎,潘炎,你想叉劈了。我们不是怕你想不开,是怕别人想不开。”
潘炎不解,“别人是谁?”
叶紫咽了口涂抹,艰难的说,“别人就是,很多人,不知道具体是谁的很多人。”
南征苦笑着说,“简单的说,你现在是众矢之的,大家都在吃瓜看戏,等着结局。我们是怕有个别吃饱了撑的人找你麻烦。”
“不是已经大结局了吗,盛夏打着飞的来甩我,这么戏剧化的nding,她们还没看过瘾?”
叶紫怜悯的看着潘炎,“她们想看的结局是盛夏谷底反弹,绝境重生,满血复活,学业事业一飞冲天,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开最豪的车,最细的腰…”
祁玉接口道,“她们还想看你容颜枯萎,诸事不顺,家庭工作一败涂地,从此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吃隔夜的剩饭,用糖皮质素超标的面膜。”
南征被两人颇具文采的损人话震的目瞪口呆。潘炎则陷入了沉思,这次的风暴,确实比她想象中要更凶猛些。
随着盛夏的回国,各种消息不胫而走。比如,盛夏用呆在美国的不到三天的时间,说服了美大学方的交流合作办,允许一名香大学生来填补他的空缺。这其中的过程又流传了许多版本,但在潘炎看来佐治亚理工学院制度严谨,虽说临时从香大邀请学员补上盛夏的空,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这样做也有显而易见的弊端,比如,如此轻易让新学员参与这次课程,倒显得以前的种种测试考察像个儿戏,在外人看来,含金量也会下降。盛夏在美国应该没有什么人际关系,佐治亚理工学院作为顶级的学府,完全可以按照规矩办事,无视他的诉求。可话虽如此说,盛夏确实回来了,计算机系的田迪也确实在准备去美国的相关事宜了,盛夏是怎么办到的,潘炎真的很想知道。
“我也是听闫清说的,盛夏找到了他的导师托马斯,恳求他帮忙。”
“理由呢?”
“理由?”宋玲似笑非笑,“你真想知道?盛夏对托马斯说,他的女朋友出车祸死了,他要回国参加葬礼,调整心情。巧合的是,托马斯的妻子半年前在一起交通意外中丧生,所以他对盛夏的心情感同身受,答应了帮忙。潘炎,你就这么被车祸了,心情如何。”
潘炎笑道,“挺有意思的。”
宋玲敛起笑意,“你真不该那么做,太自私了。现在,我成了帮凶。”
“对不起。”潘炎的歉意来的如此诚恳,宋玲也没再说什么,叹气离开了。
盛夏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也算是对香大和系办有了交待,这也为他赢得了个有始有终有担当的好名声,在盛夏光辉形象的映衬下,潘炎的冷漠凉薄便更成了更招人非议和批判的靶心。眼泪哭干了,就不会再有了,心伤透了也不会再疼了,虽然左思右想,她都不算个受害者,也没什么伤心的立场和资本。
潘炎就在漫天的议论中,上自己的课,准备自己的六级考试,忙的天昏地暗。直到有一天,她在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边是眼睛里尽是红丝的潘淼。潘淼见她醒来,这才松了口气,“大小姐,你真是要人命。妈因为你,血压飙到180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了?”
“重度营养不良,低血糖,血压也很低,你都睡两天了。我问了赵南征,你这些天拼命的熬夜学习,还不好好吃饭,我估计现在给你洗胃,能洗出三斤泡面来。至于吗?失个恋也不用玩命啊。”
潘炎舔了下干裂的唇,嘶哑着嗓子辩解道,“没有,我不是,我一定要一次考过六级,我还想在毕业之前过雅思7。”
这倒是大大出乎潘淼意料,“你没事吧?你以前不是说又不出国,随便过个四级就好吗?怎么突然想考雅思了?”
“我想找个好工作,特别好的工作。”
“好。我明白了。医生建议你再住几天院,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下午给你拿英语书过来。”潘淼体贴的没有多问。“外面阳光很好,你要出去走走吗?”
天仁医院的住院部和门诊楼是贯连的两栋楼,他们走到门诊楼一侧的出口,正迎面碰上盛夏。潘炎一碰到他的视线,就心虚的条件反射般的错开了目光。
“阿姨怎么样?”
“还好,我来给她拿点药。”
盛夏仿佛没看到还有潘炎这么个大活人,与潘淼倒是正常的有问有答,只是过于疏离客气,没说两句,便像阵风一样的走了。
“盛夏的妈妈病了?”
“嗯,被他气的。”
潘炎没再追问,低声对哥哥说,“盛夏说让我以后看到他绕着走。”
潘淼顿了下,揉着她头发,“别理他,路又不是他开的。”
潘炎咧嘴笑,在潘淼的搀扶下走出了带着消毒药水气味的白色楼群,外面,银杏叶铺满了路两侧,满目焦黄,像一副做旧的画。她如孩童般,伸手触碰虚无的远方,不冷不热,斜阳正好。
“潘淼。”
“嗯。”
“我想姑姑了,明天陪我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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