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盛夏去美国的前一晚。
潘炎正对着他送给自己的红珊瑚吊坠辗转反侧。凌晨1点,她收到了盛夏的简讯:还记得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吗?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好吗?不回就当你同意了。
潘炎嘴角抽了抽,盛夏的孩子气有时候真的可爱的很,就像她小学的时候。
飞往洛杉矶的航班,7点35起飞。这真是个好时间,好到能让他清清静静的,不必面对离别的繁琐与不舍。
除了…
宋玲抿着嘴笑道,“你人生重大的转折点都有我的参与,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盛夏苦笑道,“宋玲姐,我真是服了你,服的五体投地。”
“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我也没有那么闲,这是校办交给我的任务,你和闫清是咱们学校输出的优秀青年,我是来拍照做报道的。对了,送你件礼物,上了飞机再打开。”
礼物?盛夏疑惑的接过宋玲递过来的小盒子,用礼品纸包的严严实实,小巧精致,摇了摇,只得到些沙沙的声音,“我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能送临别礼物这一步了。”
宋玲意味悠长,“傻孩子,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闫清是盛夏同班同学,平时虽不像楚一帆,路河玩的那么好,关系也还算不错。闫清看着五大三粗,白瞎了这么个澈亮的名字,人却是细致的像个姑娘,“盛夏,这次去美国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功课,好看的姑娘,好玩的景点,好吃的馆子…”
“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汉堡薯条,薯条汉堡”
闫清不满的叨咕,“没劲,没劲,你这人没劲…你高兴点啊!咱们这是去美国怎么觉得你这要被流放似的?”
盛夏头歪在遮阳板上,闭目不再说话。飞越太平洋,真是漫长的旅程啊。
“盛夏,盛夏。”恍惚中,有人在拍他的脸。
“怎么了?到了?”
闫清看他醒过来,才舒了一口气,“你这也太能睡了,我真怕你睡过去,这离祖国千山万水的,我怎么把你弄回去啊”
盛夏望着窗外,又问,“快到了吗?”
“快了。刚才飞机颠了下,你东西掉了。宋玲给你的礼物,你不打开看看,你说宋玲会给你送什么呢?她不会一直偷偷暗恋你吧?”
盛夏这才发现,同学了三年的闫清竟然有着做八卦小分队成员的潜质。
本来没想在飞机上看,可闫清这殷殷期盼的劲头,要是不当着他面拆这个礼物,反而像是他和宋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一样。
“撕拉”一声,盒子拆开,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方盒,无来由的,盛夏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哇,是项链?这是什么的?珊瑚?宋玲送你项链干嘛?盛夏,你怎么了?”
盛夏抑制不住的抖,他没想到,潘炎真的这么绝情!
“为什么?凭什么?她凭什么?”他喃喃低语,他脸色惨白,像个被按了重复键的木偶。
闫清推了他一把,“哥们儿,别吓唬我啊。这不是宋玲给你的吧?难道是潘炎?这是她的?”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盛夏声音嘶哑低沉。
闫清吓得往后缩了缩,自己连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就被点名回答一个貌似十分重要的别人的情感问题呢,“这个?不好说啊,或许是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激动哈,可能是分手,也可能是她送你个贴身的当做纪念,让你睹物思人啊,对,睹物思人!”闫清对自己关键时刻能想到这么个词儿,感到十二分的满意。
闫清虽说是赶鸭子上架,但话还是有点道理,即使可能性微小,还是些许抚慰了盛夏的狂躁。
“有什么你下飞机再问她不就截了。盛夏同学,到了大洋彼岸,就咱俩相依为命了,你可不能在这个当口出岔子哈。”
盛夏没说话,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手机信号,而不是一个像闫清一样的碎嘴子在一边叨叨。
飞机一落地,盛夏第一时间开了机,不等他问潘炎,潘炎的短信已经稳稳当当的亲密接触了亚特兰大的空气。
简讯是这样写的: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天保定尔,俾尔戬谷。
闫清伸过脑袋来看,嘴里跟着嘟囔,“我擦,这后边半句是什么,我就认识尔和谷”
盛夏胸口火燎燎的烧起来,一个恶心,跑到角落俯身大口吐了起来,黑黄黏糊糊的一片。闫清惊慌焦急的拍着他的背,大声喊,“你怎么了?美国机场能叫救护车吗?不行啊,咱们保险还没生效呢!救护车太贵了,你能再挺半个月吗?能吗?”
盛夏吐完了,整个人蜷缩虚空,在乘务员的和闫清的搀扶下走出了机舱,浑浑噩噩的跟着人流,仿佛踩着棉花,身处一片真空。
“盛夏,你的项链”
盛夏的感知被闫清叫了回来,他看着那颗像是永远火热在跳动的心型珊瑚,只觉得莫大的讽刺和绝望,“潘炎!你混蛋!”
喊声回荡在候机大厅,引来来往行人的侧目。
“sira&039;rngiyu?ifyu&039;rkay,qui,pas。”
“srrysiryfrindvruisiing。”
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瞳孔,肤色,发色,连空气和风都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陌生的味道,穿越太平洋,背井离乡,这里,是美国的亚特兰大。
潘炎今天做什么的觉得莫名的心慌,刚刚吃苹果,咬破了嘴,血腥味回荡在口腔里,不轻不爽,有些腻。算时间,盛夏到亚特兰大已经三天了,应该已经办完入校手续了吧。
南征昨天问她,“分手就分手,干嘛掉书袋,最后一句天保定尔,俾尔戬谷还那么晦涩难懂,我个同中文系的都不懂,你确定他懂?”
潘炎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上天保佑你安定,降你福禄与太平。盛夏99995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南征懵了,“你发一句对方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让他百度,不对,是gg一下,长点知识,别忘了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
南征误打误撞,也说对了一小半,她是想让他搜这句话,只是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分手的现实,起码给他点缓冲的余地。
赵南征翻着白眼,“你脑回路太清奇了。我要是盛夏,在知道之前是七生烟,知道之后是七孔流血…”
平静了还不到两天,不知从哪儿开始传香大发生了灵异事件。
“真的!有人今天早上在系办看到了盛夏!怎么可能呢?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潘炎听到这个传闻心里咯噔一下,拽过张元霁,“你确定?真是盛夏?”
张元霁结结巴巴道,“不,不确定,小丁说那人捂得很严实,还带着口罩,但是感觉就是盛夏。不过,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老,老潘”南征抱着脸盆,梦游般的走了过来,眼耳口鼻皆写着难以置信,“你信吗,盛夏找你,就在楼下…”
张元霁嗷了一嗓子,立马扔下她俩回屋招呼人去了。
真的是盛夏,在初秋的银杏树下,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带着墨绿色的口罩,称的他人有些死寂般邪气狰拧,他站在那里,似是一团金色秋景中化不开的阴郁萧索。
“你,你怎么在这?”
盛夏看到潘炎,布满血丝的双眼立时凌厉起来,他引着风,走到她身前,每步皆披着呼啸,摘下口罩,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是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声音轻轻的,却又让人不寒而栗,“潘炎,你听着,我不去美国了,因为你,是你毁掉了我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