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李钟山走到尸体前,拔出背上的长枪,将尸体翻个仰面朝上。
“这是哪号人物的子嗣?”李栖桐站在解了马的战车上,“铁卷我忘得差不多了。”
“谁也不是……至少不是铁卷上的人物,”李钟山看着拔出的长枪一点点崩碎,“铁玫瑰应该知道。”
长枪最终在他的注目下成了灰色闪着光的灰,在晨初的光中像蒙尘的水银一般。
“齐家锻造的寒铁枪,被他的投掷耗尽了寿命。”李钟山抖了抖手,让指间最后的铁末洒落。
李钟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扭头看向不远处骑着龙马远眺的半大少年。
那一枪飞出时刺破了阴霾大雨的天空,群狼在寰宇震颤的巨吼中伏地不起,就连那些骑狼的蛮子们都喊着战歌捶胸拜服。
陈台研的枪将未曾照面的大将刺死在了大地上,剩下的十几万敌军在他们的注目下逃向了阳丘关。
李钟山扭过头,姐姐正弹着战车的栏杆。
“铁玫瑰俘虏了一队狼骑兵,我去接队。”李钟山招来匹闲马,“再有半钟头本阵大概就能抵达,到那时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陈台研的背影,打马而去。
陈台研眯眼盯着北方有两炷香了。
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北方是阳山山脉,再往北是缺圆海,花鼓河的入海口。
再往北是雕狼和蛮子的天下,一年有九个月飘雪的旷原。
陈台研收回了目光,晃悠晃悠的调转马头,“不岳说他会打扫战场,让我护送你回关内坐镇。”
正沉思状的李栖桐猛仰头看他,“我?”
“嗯,上马吧,骑兵们都去前边了。”陈台研朝她背着身子,拍了拍龙马的屁股。
“好。”
……
如果没有龙马不满的响鼻和刺鼻的鲜血尸臭,这一幕本应该是美景的。
少年笔直着背,绷着脸不去看身后的长公主。
不到一个时辰的大雨将草地上的血冲刷成一个个的洼池,凌乱的草皮上挂着残缺的露珠。
“那些蛮子们的低颂,我听过。”陈台研感受着身后灼热的体温,“他们在赞颂神灵。”
“谁?”
“所谓创世的神,阿一神。”陈台研逐渐弓起了背,“没想到我们东州也有信仰神灵的人了。”
李栖桐双手抓住少年的肩膀,开始用力按压,“东州无主已经有三代还多,先祖们的意志就快断了。”
“不会太久的,凤凰最终会落回梧桐木……”
轰隆的兵马声掩盖了他的低声交谈,在他率领青龙先锋来时的山丘上,此时牲旗遮天蔽日。
自洛华开拔的精锐大军抵达了。
陈耿大将军骑着照夜玉立于阵前,阳光化为光柱打在他的肩上。
花鼓河关前只有这一匹龙马和他俩人,在洼水倒影的蓝天中略显突兀。
“将军!”陈台研驱马上坡,“花鼓河关大胜,敌军已退向阳丘关!”
陈耿面无表情,铮然拔剑指向陈台研,“拿下!”
麒麟铁面军从身后蜂拥而上,长朔的寒尖指向陈台研。
陈台研身后红色的狂风吹过,一声巨响让他耳朵振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