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正舔过山岗。
林沁从冰窟中苏醒了。
她依靠着身后的铁城门,听到远处不断嘶鸣的战马与颤动大地的喊杀声。
城门前已经没人了,那些原本身为败军的兵将们嘶吼着最后的血勇,往败逃的来处冲去。
只有亲兵们护卫着她,还在这城门的角落里躲避着倾盆大雨。
林沁扶着受伤的胳膊,靠着墙边站起,“发生了什么。”
“将军,我们在反击!”亲兵队长花白的胡子在胸前来回飘。
“是谁在做前锋。”林沁问。
“陈台研。”亲兵队长答。
泥泞大地中只剩下林沁和几个亲兵在漫步,地上交杂着血的红,草的绿,还有碎铁在反射着太阳的光。
山丘上的喊声越发洪亮,林沁却皱着眉,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脚下。那些残碎的兵器都被人脚马蹄踩进了泥地里,稍不留神哪怕是铁靴一样会被豁出个口子。
“去把那几匹马牵来。”林沁指着不远处聚在一起吃草的战马群。
花白胡子的亲兵队长挥了挥手,压下要动的士兵们,“林将军,你的身体前往前线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风险。”
队长指着林沁肩膀上又裂开的伤口,血顺着胳膊汇聚在指尖,滴到地上,“将军不要冒险。”
林沁拽开固定盔甲的皮带,“卸甲!”
队长点点头,带着犹豫不决的其他亲兵上前,将女将军身上的盔甲一片片解下。
林沁撕开了最后一层厚棉的内衬,将女性的身体暴露在旷野中。
那可称不上美好。
两只胳膊几乎全是疤痕,腹部自下而上蔓延出一道野兽的抓痕将整个少女躯干的妙曼驱散。膻中之上早没了黄色的皮肤,心脏位置显现出让人不适的紫红色。
“我是铁玫瑰,”林沁将内衬用牙和左手撕成布条,塞给旁边呆愣的亲兵,“自我大周立国,铁玫瑰之称从未有撤退者。”
……
林沁坐上战马,盔甲重新遮掩起她残破的身躯,无力的手臂简单的用铁板固定在胸前。如果不去看她的眼罩,倒更像是年轻好动的飒爽少女。
“前进。”亲兵围拢,冲锋的菱形阵结成,马队缓慢向前。
潮湿浑浊的空气中气氛低沉的让人恐惧,尽管喊杀声震天,林沁却依然没有感到必胜的热血。
林沁低垂头颅,马鬃在雨中上下跳跃,甩下一串串雨珠,“十三岭北的雕狼。”
她耸了耸鼻子,忽然抬头,“这狼腥气,绝对错不了!”
脚蹬夹紧了马肚,林沁咬牙驱马,“向前传令,长矛兵以伍长为首,接替四卫作战!”
马队中少了一人,她周身的保护短暂出现了缝隙。
雨幕自远向近被斩断,黎明前最后的夜空中一道旋转的冷刃自无人处飞来。
林沁瞪大了眼睛,飞来的暗器离她越来越近。
几个亲卫一齐拔出战刀,驱马挡在林沁身前排成一列,“合锋!”
发出低啸的暗器被击落地面,亲卫们的刀也从手中震落,他们捂着低垂的手腕。
“准备献身。”亲卫队长将绑在马身上的盾牌解下,横在身前。
林沁扫眼过去,还有武器的不过剩下四人,将她围在中间。
“是十三岭北的蛮子,只有他们用这种暗器。”林沁拔出后腰的匕首,“果然是雕狼……那个老不死的丞相疯了!”
雨幕无法掩盖的臭腥,让马匹不住的躁动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