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人马驰近,与她相隔十丈,但听得蹄声渐缓缓,“咯嗒”“咯嗒”地徐徐而来,停到身前,说道:“灵儿,真的是你,师父终于找到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
灵儿见来人目光闪烁,正是百损道人,心头微微一颤,随之想到他在峨嵋山杀了好多女弟子,便是与他一伙的蒙古人,亦被他杀了不少,爹娘说他是个大恶人,想来确实不假。答道:“你又来干什么,我做什么何需你管。”百损道人微微一笑道:“我特意寻你来的,我们师徒分别许久,师父没有一日不在想你,前日里见你武功大进,师父欣慰欢喜得紧。”灵儿听他语声轻柔和蔼,忆及往昔,心头一软,说道:“我要去寻我亲生爹娘。”百损道人诧异道:“哦,你亲生爹娘是谁,或许师父也曾见过,可替你指点迷津。”
灵儿道:“阳伯伯说我亲生爹爹叫司空鉴,娘叫何映姿,你也识得他们?”百损道人听她所说的司空鉴正是无相神功上落款的留名,微微笑道:“识得,当然识得,你爹爹司空鉴当年创作无相神功,我与他相识之时,你还未出世呢?”灵儿脸上微微一红,急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现在昆仑山何处。”百损道人听她说出昆仑山,想必宋无伤那小子是在昆仑山所历奇遇,他虽也从灵儿处得到无相神功,却因不曾得小无相神功,至今并未参悟得透,却不知天下武功根系同源,大无相功心法令其武功锐进,着实大有裨益。
笑道:“我与司空老友亦多年未见,本欲择日上昆仑一会,正巧与你合路。”灵儿听他说识得爹娘,本是满心欢喜,却又晴空阴转,思及阳顶天所言,爹娘已故,低声自语道:“可爹娘他们……早已亡故了。”
百损道人久历时务,何等精明,见灵儿神色稍转,只觉此事与宋无伤关联甚多,当即叹道:“啊,你说司空老友已去逝了,莫不是被宋无伤害了。”灵儿心头一震,急道:“不,绝不会是爹爹。”
百损道人见她反应激烈,内心略有挣扎,如何看不出来,当即说道:“灵儿,此人心机叵测,你年幼无知,如何猜悟得透天下人心。”灵儿急道:“不,不许你这样说我爹爹。”他听曾阳顶天也这般说,众口烁金,孰是孰非,一时恍惚无解,虽仍坚信爹娘绝然不会害自己亲爹,其中因缘巧故,始末真相,却是浑然不晓。便又道:“你为何在峨嵋山上恣意杀人,爹爹说你不是好人,我不能与你同路。”她踌躇不定,思及他杀人时的手段,当真毒辣无匹。
见他长叹一声,道:“我与司空老友多年的交情,已有数十年不见,想不到他死于非命,师父痛心疾首,定要赶赴昆仑拜他一拜。唉,为何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苍天无眼啊。”说到此时故作悲凉,眼中含泪,又道:“灵儿,那日在峨嵋你都看到了,你养父仗着武功高强,杀了我门下无数弟子,这些可都是你的师兄弟妹啊,他们一个个年方韶华,一朝都死于宋无伤的毒手,况且峨嵋山上,谁不想致你师父于死地,就连同朝共处之人,亦是道貌黯然,大丈夫处世不屈小节,师父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若非如此,师父早已命丧黄泉,如何还能来这见你?”说到此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初时故作装腔,对灵儿却布了八分真心,因思及门下弟子遭灭,又终于寻着高徒,心酸凄切,加之内功深厚,全身脉络肌肤无不操控自如,此刻泪涕横流,悲痛欲绝,竟全无惺惺作表之迹。
灵儿见他哭得凄切,想到父亲死因不明,又思及他的好来,不由得心中酸楚,眼圈一红,一时泣道:“百损师父,你也不必伤心,可我亲爹他,绝非爹爹所害的。”
百损道人摇头道:“你怎知不是宋无伤所害,你又不曾亲眼见得。”灵儿拗不过他,期期说道:“我……我……,总之,爹爹光明磊落,绝不是那种人。”百损道人:“好一个光明磊落,待我查清,是谁害了司空老友,为师一定要替他报仇。”灵儿道:“师父,宋爹爹是个好人,师父对灵儿有恩,日后要灵儿送您终老,亦当尽孝,还有爹爹娘亲,你不应与他们为难才好。”
百损听她终于连声称自个师父,喜道:“好,好,好,我信你了。我们同上昆仑看祭你爹爹,若实非宋无伤所为,为师便饶过他了,我们走罢。”说着抻出手来,欲拉她上马。
灵儿心下一凛,只觉爹娘平日提及他时,无不忿然有色,便又道:“啊,若要我跟你同行,师父需答应灵儿三件事。”百损道人道:“是哪三事,你且说来听听。”灵儿道:“第一件还是,灵儿私下当你是师父,自然尊你敬你,可在爹娘面前,我便不叫你作师父。”见他面无表情,灵儿又道:“上昆仑拜祭亲爹亲娘之后,我还回到养父母身边,不过,我亦会时常来看您,第三件事嘛,自然是要师父不再与我爹娘为难,三件事,师父若都应得,我便同你一道。”
百损道人只觉她纯真无暇,所思所想却又炳若观火,终还惦念着宋无伤夫妇,不由得黯然不悦,但能与她重逢,却也再好不过,当即说道:“徒儿这三件事,师父都依得,但若宋无伤真是杀你爹爹的凶手,那又当如何。”灵儿悻而说道:“师父若再提此事,灵儿可真是生气了。”百损道人不便再言,只当日后见机行事,且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