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桢略一摇头,微微苦笑,又瞥了一眼若男与无伤,道:“宋无伤,你与这位周姑娘当真已是结为夫妇。”无伤点头道:“是”。他又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二人既无高堂之命,如何能当真。”若男面色一红,欲要出言争执一番。但见郭襄拱手说道:“张王爷,贫尼与这位宋少侠尊长也算故交,周姑娘乃武林前辈周伯通之女不假,她手中所持天同、廉贞二剑确是周伯通妻子,媖姑前辈之物,二人婚事想必亦是属实。”
张桢略一点头,又道:“即是如此,宋无伤,你可愿休妻再取。”众人闻言,一怔之下,皆未料及他会陡然说出这番话来,全然不顾及旁人感受。真当自个有王爷之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殊不知张桢此言别有深意。若男一脸胀得通红,一时间又欲辩无言。无伤道:“我与若男夫妻情深,她遵礼七出不占其一,反倒是我累她,长年飘泊不定,寤寐不宁,我二人早已相订偕老终生,至死不渝。”
张桢道:“你二人即无子嗣,怎可道七出不占其一。”他又看向若男道:“周姑娘,本王欲招汝夫为婿,你可愿和离。”十年来,他见女儿对宋无伤日思夜想,情定不移,虽明知不可为,此番出言要宋周二人休妻和离却系情非得已。
若男见他先声夺人,拂然不悦,大声说道:“张桢,别人把你当王爷尊着供着,到我这里却是行不通,江湖上素来以武论尊,要我出离,先问问我手中双剑,看是同不同意。”说着铮然拔剑欲出。
张桢瞥了她一眼,他知江湖庙堂原是截然不同,又自觉理亏,况且此番峨嵋之上,任其哪位不是当世绝顶高手,自个何必多此一举,自讨苦吃,亦丢尽了颜面。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即如此,玉儿,你跟爹爹走。”
张玉道:“爹爹,女儿发誓,此生非宋哥哥不嫁,即便他已取周姑娘为妻那又如何,自古男儿三妻四妾亦是常理,况且女儿,早已是宋哥哥的人了……。”她说到后边,声音压得极低,可在场诸人无不听得清楚明白,言下之意引人遐思。
张桢一怔之下,万未料及她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惊得面如盐霜,陡然生怒,他拂袖一挥,凝目看向宋无伤道:“姓宋的,我只当你是个恂儒君子,可你……你还有何话说……。”
无伤脸上一红,心道:“我与张姑娘虽事出有因,可自个身为男儿,不能自持,岂非担责,又思及她的历数恩情,此番又亏她挺身而出,解了峨嵋之围,想来终是自己有负于她。”当下说道:“张前辈,宋无伤已筑下大错,深知愧对张姑娘,我与若男自小相识,夫妻恩情真笃,怎可背弃前缘,移情另聘,如此岂非猪狗不如,令爱也绝非愿嫁一个忘恩负义之辈,前辈若要兴罪,无伤无话可说,当着诸位之面,晚辈甘愿受前辈三掌,绝不用功抵御。”
张桢心头一振,只觉这小子大言不谗,竟要空受自己三掌,此人秉性刚直,他说不运功,绝非出言不实,三掌过后,绝了女儿的念想也罢,只是这小子空有一身武功,未免太过可惜,可他有言在先,自己岂甘落后,当下眉尖一蹙,说道:“也罢,往后,江湖中只当没了宋无伤这号人物。”
众人闻二人所言,皆是为之一震,均觉张桢武功盖世,任你武功再高,若非运功抵御,仅凭血肉之躯怎生经承得住,别说三掌,便是一掌,也系身骨俱裂,碎尸而亡,他此言即出,是已将生死抛却,都知他言出必贱。那张桢岂是善罢之人,思及于此,无不极近戚凉,有的叫伤儿,有的叫爹爹,有的叫师父,有的叫宋兄弟,更有众多峨嵋弟子齐声唤他道:“宋大侠。”
若男急道:“无伤哥哥,这是何苦,若没了你,若男岂肯独活。”见她眼中泪光莹莹,无伤道:“若男,宋无伤此生一无是处,非但害了陆姑姑、先生惨死,凡跟我亲近的人,颜师父、琼姿姐姐他们都离我而去,宋无伤就是个不祥之人,我此生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张姑娘。”
他忆及往昔,心潮起伏,自个本就来历不明,考妣难妥,与其再见恩亲惨故,还不如死了的好。”又听灵儿泣道:“不,爹爹,你救了许多人,是个好人,江湖上人人尊你敬你,灵儿的性命不也是你救的么?”无伤一怔,道:“灵儿,你都知道些什么?”灵儿道:“我亲生爹爹叫司空鉴,娘叫何映姿,他们都死了,是爹爹和娘亲救了孩儿,这些阳伯伯都跟我说了。”无伤叹道:“灵儿,我本欲过些时日,再将所有真相告知于你,怎奈时不我待,宋无伤有负司空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