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也是点头笑道:“我可是好久没见到玉儿和年儿了。”李愁玉再转头看向镇北王左手的男子,这男子看上去比镇北王年纪要大,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祥云腰带,只系一块墨玉,质地古朴沉郁。一脸笑意的先向李愁玉行礼:“见过郡主。”李愁玉赶忙回礼:“清伯伯说的哪里话,愁玉可担不起。”正是镇北王手下最器重的谋士,贾风清。
镇北王笑着开口:“风清啊,你也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就别客套了。”贾风清见状也是点头。行过礼后,李愁玉也是将下午和弟弟所谈的内容说出,眼中冷意翩飞。李平看到大女眼中带着冷意,知晓李愁玉是为了弟弟被追杀一事,同李安和贾风清对视一眼,说道:“正好我们也在聊此事,你也听你清伯伯说说吧。”
贾风清一抚须,缓缓说道:“此事正是由老夫安排,老夫在三月时得到消息镇南王铁心炎攻打古族失败,就想趁此机会救世子殿下脱困,于是让人在朝中上奏,讨论镇南王此次战败的后果,提议将那铁阳送入京中。那铁心炎得到消息后虽疼爱幼子,但如今的白炎军团中多为赵家马首是瞻,实在无力抗衡中央,便想主动将铁阳送到京中好躲过这次罪责。老夫便安排人将铁心炎的举动透漏给老镇南王妃,老王妃大怒之下,亲自上书。镇南王一脉早已经是一盘散沙,赵元吉也不想西南大乱,于是便下旨安抚。倒是世子殿下遇见杀手一事有些奇怪,那赵元吉已经既然下旨,若是世子归途中遇险,那赵元吉嫌疑最大,以这位皇帝陛下上位这么多年的手段,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智。”
说完,李安也接着说道:“确实,年儿遇袭一事有些蹊跷,看来是有人想同时算计我镇北王一脉和赵家。不过能让赵元吉下旨可不只是南边的战事不顺。”
李愁玉听到两位长辈的话,心中更是好奇问道:“王叔,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发生让赵元吉不得不下旨?”
李安点头说到:“上个月,镇西王也上奏了。”李愁玉一听更是疑惑:“镇西王吴天佑?他怎么会为了年儿上奏?”李安摇头:“他可不是为了年儿,而是另一位质子。”李愁玉听了更是不解:“可是京中不是只有年儿一位质子吗,没听说其他王府世子被送到京城了啊。”这时,门外传来李愁年的声音:“谁说只有本世子一个人被当成人质了,那多没面子?”李愁年边说边推门进来。
进门之后李愁年先是朝李安和贾风清见礼,然后看向李愁玉,笑道:“姐,一会不见你就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李愁玉看着弟弟:“你不是去祭拜娘亲了吗?”李愁年一笑,说道:“娘亲说姐姐你在念叨我,就让我赶紧来找你呢。”李愁玉无奈,拧着李愁年耳朵说道:“你大了,连娘亲和我都敢消遣了是吧。”李愁年只得赶紧求饶。
镇北王三人在座上看到姐弟两人逗趣,心中也是一片笑意,李安开口笑道:“我可是好久没看到玉儿这幅神态了,平日里都是像王兄似的将军样,如今年儿回来倒是有些像小时候了,哈哈。”李愁玉听到王叔如此说,只得放开李愁年。
李平看到一双儿女分别五年,回来并不见生疏,心中安慰。但是想到之前李愁年对其冷淡的神色,愧疚之意涌上心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说道:“年儿,你去拜过你母妃了?”李愁年没好气的回道:“不是说了是娘亲让我来的吗。”李愁玉见他这幅神态,眉毛一挑,示意他同父王好好说话。李愁年当即脖子一缩:“看在娘亲的面子上!”
于是朝李平行过一礼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声父王,李愁玉见状凤目一瞪,之前以为李愁年当时年幼,不知道父亲的为难,但是刚刚姐弟谈话之间,李愁年分明早就知晓害的自家分离的罪魁祸首是谁,还对父王如此无礼,年少时管教幼弟的气势一下就拿了出来。
李平一见大女一副立刻要动手的气势,连忙制止:“玉儿,此事说到底还是为父同意的,年儿心中不忿少小与家分离也是常情。”李愁玉见父王发话,也不好在长辈面前教训这弟弟,只好冷哼一声:“父王和王叔,清伯伯,怕是当时就想好对策能接他回家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忿的。”李愁年见姐姐收了气势,又是一副嬉笑的样子,凑到姐姐身边。
李愁玉斜了他一眼问道:“你刚刚说不止一位质子,是怎么回事?”李愁年听到姐姐问话,便接着说道:“是我在京城认识的,但她可不是什么王府的质子。”说到这里李愁年语气一顿,看到李愁玉看着他只得继续说下去,“她叫花想容,是魔教公主。”李愁玉眉头一皱:“魔教公主?”看向李愁年:“她是魔教公主,你是镇北王世子,你们这是怎么认识的?”李愁年一顿说道:“大家都在京城当质子嘛,就认识了......”李愁玉看到弟弟这幅口不应心的样子,正待追问。
李安开口了:“没错,正是魔教公主,十二年前,魔教教主花无修练成了魔教宝典中至高无上的阴阳大悲赋,这种武功有鬼神莫测之能,天地变色之威,这魔教教主天赋奇高又正直壮年,实乃野心勃勃之辈,一时间中原武林人心惶惶,甚至惊动了整个朝廷。于是当时的天下第六靠山王赵元广通过在魔教安插的奸细,联同天下第五天师府赵随人,天下第二真武教林净道人在徐海飞仙岭截住了魔教教主花无修一家。”
李愁玉一直在军中任职,虽然自己也修炼了镇北王家传的天意两极功,但一直未曾接触过江湖中的事物,陡然听到这种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正听得愣神,突然就听到李愁年问道:“那花无修又是天下第几?”李安看了李愁年一眼,眼中似有笑意,李愁年心中一紧,王叔不会知道京中的事吧。
李安答道:“那花无修神功未成之时是天下第四。”,李愁年心里嘀咕,神功未成天下第四,那练成了那什么大悲赋不是要上天,怪不得小狐狸如此嚣张,看来以后要躲着她了。转念一想,我已经回镇北王府了,还怕她个甚。于是笑着问李安:“那王叔你的武功是天下第几?”
李安一愣,旋即一笑,“我这武功可排不上天下第几。”李愁年听到李安如此说也是一愣,在他印象里,虽然这个王叔看起来儒雅随和,但是武功却是镇北王一脉最高的,竟然连排名也进不去,当即紧张的追问:“王叔都排不上名次,那万一有高手来王府,岂不是像回家一样随意?”李安听到李愁年如此说法,哈哈大笑:“这天下高手的排名,由玄策阁每五年一出,只排天下前十,本王虽然进不了这天下前十,但寻常高手也不可能在本王眼皮底下随意进出王府的。”
李愁年听到此处,突然发问:“玄策阁?可是那个号称无事不知,无物不晓的玄策阁?”李安笑着点头应是“不然,大家也不会对玄策阁的排名如此信赖了。”贾风清在一旁也接过话题,笑道:“就算王府中没有天下前十的高手,他们也不敢无事来王府放肆的,毕竟我镇北王府的持剑卫也不是浪得虚名的。”镇北王也说道:“没错,个人武力就算再强,也不会是军队的对手,军中将士结成战阵,十人便可挡金刚境高手,百人可挡化气境高手。”
李愁年听到这,不由得点头,“说起来也有道理,一百个人打不过你,累也累死你。”
李愁玉听到李愁年的嘀咕,想到这小子从小就不爱习武怕累,突然关心起武道,怕是在京城惹了祸。这边,李愁年兴奋的向李安问道:“王叔,那之后呢,三大高手大战魔教教主结果怎么样?”李安说道:“自然是成功了,不然你如何能在京城碰见那魔教公主?”李愁年不解:“王叔你不是说那花无修神功未成就已经是天下第四了吗,练成了大悲赋应该无人能敌啊。”
李安点头说道:“没错,那花无修与三大高手大战了三天三夜,飞仙岭都被打的削下一截。但是当时花无修身边还带着他夫人夏梦鸢和年仅五岁的女儿花想容。当时同去的其他武林人士见花无修武功如此恐怖,有人便将心思放在了他夫人和女儿身上。那夏梦鸢身为魔教教主夫人武功自然不低,但女儿在身旁,如何敢全力施为?周旋之中被天龙古刹的天绝禅师失手打下山崖,不知生死。那天绝禅师见夏梦鸢被他打下山崖,知道花无修定会把此仇记到天龙古刹头上,于是坚决阻止了剩下的武林中人想对花无修女儿出手,剩下的武林人士之中以天绝禅师和其师弟天闻禅师武功最高,天绝不动手了,其他人也不敢妄动。再说那花无修见到妻子被人打下山崖,不知生死。也是发了狂,那阴阳大悲赋引动天地之威,强行将赵元广,赵随人,林净道人打成重伤。但是现在女儿在其他人之手,他也不敢妄动。”
李愁年听到此处,不由得说道:“那花想容又如何跑到汴京城中当了质子呢?”李安继续说道:“那花无修强行引动天威重伤三大高手,但是女儿受制于人,他也无法。正当场面僵住的时候,赵元广提出,今日是留不住你花无修了,但是要把你女儿带回京城,十二年内魔教不许过这飞仙岭。十二年后你可以来接你女儿。”
李愁年不解,问道“这赵元广为何如此提议?”李安继续说道:“虽然当时花想容在天绝禅师手上,但是此时花无修的夫人已经不知生死了,若是过分逼迫,甚至杀死花想容,只会让花无修发狂,在场所有人都要死在花无修手中。”李愁年了然“也是,老婆没了女儿也死了的话肯定要发疯的。那花无修就这么答应了?”
李安继续说道:“当时花无修见夫人掉下山崖,已经是心中发狠了,但是看到小女儿才五岁,实在不愿再失去一个亲人,但是他也不放心女儿跟着这些武林人士回京城,万一去了京城女儿直接被杀害了怎么办?这时天绝禅师发话了,他一个出家人本不杀生,在众人的鼓动下,却是失手把花无修夫人打下山崖,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实在不愿意连累天龙古刹。于是就提议一命抵一命,花想容由他师弟送往京城周围的佛门圣地少林寺保护,这少林寺中有十八金刚罗汉阵,又有八部天龙之威定能护得花想容的安全,希望用这十二年看护之情,换天龙古刹的安危。同时希望能用这十二年教化这魔教公主。为整个天下谋福。”
李愁年听到这,既对花无修盖世无敌的武功感到敬佩,又对其无法保护妻女感到无奈,想到这天绝禅师动手杀人,却又为杀人付出性命,觉得这江湖中的一幕幕真是造化弄人,最后想到在京城时和花想容的几次碰面的情形,脑子一震,行吧,这天绝禅师白死了,少林寺哪里能教化的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
李愁玉在一旁看到弟弟陷入沉思,突然觉得同样是去京城当质子,但是李愁年这似乎还不算太差?于是继续问道:“所以今年正好也是花无修要来京城接走花想容的日子?”李安点点头:“没错,当时在飞仙岭上花无修同意了天绝禅师的提议,和天绝天闻立下誓言后,天绝禅师当即跳下了飞仙岭。天闻禅师也如约将花想容送到了少室山少林寺中。时间一晃已经十二年了,那魔教公主想来也是同年儿一样大了。”说完还笑着看了看李愁年。
李愁年正想着江湖中的一幕幕场景,并未注意到李安看向他的神色。一旁的李愁玉见状,继续问道:“那这魔教教主来接魔教公主,怎么会让镇西王上奏呢?”李安刚准备回答,就听到李愁年说道:“姐,你想想十二年前这花无修武功已经盖世无敌了,到如今他的武功不说更进一步,总不能退步吧。这样的人物,赵元吉敢放心让他去京城吗?而且当年是有内鬼的情况下才堵住了花无修一家,魔教又不是只有教主一个人会武功,想来这花无修再蠢,也不可能一个人冲到京城重蹈覆辙吧。”
李安笑着说道:“年儿说的没错,当年赵元广三人被花无修打成重伤,可是把赵元吉给吓坏了。于是在知晓了这十二年之约后,就传令给了镇西王吴天佑,让吴天佑派大军务必拦住魔教众多高手,最不济也只能放花无修一个人去京城。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赵元吉不敢对镇西王府动手的原因。”
镇北王听到这也是一叹:“当初我们四家随太祖一起终结乱世,将这中原大地上所有异族全部赶了出去,五家共同起誓,保四方太平,保中原安乐,于是太祖分封四王,永享亲王之爵,一起守护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谁知这才过去几十年,镇南王一脉已经被整治的一盘散沙,我镇北王一脉因为所谓的齐王战死一事,也是伤筋动骨,镇西王为防魔教卷土重来享了十二年安乐,但如今十二年之约已至,怕是赵元吉已经有了想法。只有那镇东王,要防备海上巨兽,不可轻动,但是赵家这些年来可是派了不少公主皇子同镇东王一脉联姻。如今也不知道这镇东王到底是姓谢还是姓赵了。”
听到这里,李愁年已经明白过来,为何这次的十二年之约能让他也得以回家,和众人对视一眼,李愁年说道:“如此说来,这镇西王定是怕赵元吉等十二年之约后对其动手,想到拉拢我们镇北王一脉,但是我镇北王一脉之前实力在镇西王一脉之上,所以五年前玉匣关之战时不为我父王说话,等到今日,我镇北王一脉已经为了我这世子安危搞得伤筋动骨,所以这才为我上奏?”想到此处,李愁年心中更不好受,虽然在京城当了五年人质,但整个镇北王府损失却不是这五年就可以弥补的。
李平看到儿子眼中的冷意和愧疚,李平摆了摆手,对李愁年说道:“年儿,此事怪不得你,还是当年为父太过大意,没有想到齐王竟会死在乱军之中,这才给了赵元吉发难的机会。”这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李愁玉突然问道:“父王,那齐王怎么会死在乱军之中?”镇北王知道女儿话中的意思,同李安和贾风清对视一眼后,缓缓摇头:“此事确实太过蹊跷,据我所知,当时齐王身边有两位四象境的高手保护,这也是我为何会大意的原因。”李安也说道:“那两位四象境我高手我也见过,实力高强,虽然两军交战,刀剑无眼,但以他们的实力来说,护住齐王并不是难事。”说到这里,书房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只听到镇北王吩咐到:“天色已晚,年儿刚刚脱困,玉儿也是从蛟龙岭赶来,早点去休息吧。”听到父王吩咐,李愁玉和李愁年只能行了一礼,告退出了书房。
姐弟俩退出书房,对视一眼之后,李愁年想到今日刚回来竟然听到了如此多惊人的消息,一时间脑子有点乱,呆呆的立在原地。李愁玉看到弟弟神色,从小看到大的她哪不知道李愁年现在怕是还在思考今日所闻之事。笑着上前将弟弟打醒,柔声说道:“好了,先回去休息吧。你才回来,今日之事记住就行,有什么问题父王他们肯定能解决的,就算父王不行,不是还有姐姐吗。”李愁年看着姐姐,虽然面上一片平静,但是望向他的眼中却是浓浓的关爱和开心。想着在书房听到王叔说姐姐平日里都是一副将领模样严肃,许久未见到今日这样神色。心中也是一片暖意。
等到姐弟两人离开,书房里又响起了镇北王三人的声音,
“于将军已经回来了吧?”“最多三日就能回来。”
“好好查一下这些杀手,敢追杀我镇北王世子,哼!”镇北王无比冷意的声音,
“是。”
“魔教十二年之约,古族皇帝更替,还有那齐王之死,如今年儿已经回来,所有计划都要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