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继任的司礼大臣阿瑟潘多拉贡刚刚结束了他的第一次御前会议。探听到皇帝尛札的所在位置,与宰相格温告辞后,他便从贤者会厅内推门而出,径直前往角技场,路上一边顺手娴熟得体地回应着各路达官贵人违心的就任祝贺,一边预想着和皇帝会晤的情景。
他是郡王亚弗潘多拉贡的长子,一位才华横溢的神学家,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曾在大学宫进修,因其论文杰出地补完先有的神学体系,而获得大学宫首席学士的头衔,并在皇室与教会矛盾爆发前,离开了大学宫,结束他的学术生涯,转而到沃尔冈皇堡,以谋求一官半职。在众多大臣的推举之下,这位博学多识的年轻才俊便顺势肩负了空缺的的司礼大臣一职。国之司礼讲究君臣之礼、臣民之礼,无论是见面礼仪、衣装礼仪,还是出行仪仗,各个阶层的使用规格需严格遵守帝国的标准,是维系帝国统治文化的根基,由出生于潘多拉贡王族,且学识渊博的阿瑟来担任是再合适不过的。另有更重要的意义是,阿瑟与尛札自幼便一起游玩伙伴,两人之间友情深厚,大臣们寄望予阿瑟,希望他用自己的知性在好友的立场上来约束起尛札蛮横无理的举止。
“尛札!!”阿瑟坐在观众席上,远远地朝正在场地中央与角斗士玩角力游戏的皇帝大呼其名。
只见皇帝光着上身,腱子肉一块块如顽石般绽出,显得虎背熊腰,左眼如传闻的那样,戴着眼罩。“哟!阿瑟!!!”他回头看见阿瑟,兴奋地大喝一声,往快步往场边走去,一个高跃跨过栏杆,张开双臂爽朗大笑道:“一百年没见过你了!混小子!”
两人深情地拥抱在一起。“我刚从御前会议脱身,就直接过来找你了,够不够兄弟?”
尛札眉头一皱:“你去那里干嘛?”
“为你效忠职守啊,我的皇帝!我是新上任的司礼大臣,参与五大臣会议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阿瑟笑道:“我可没法像你这么潇洒,所有事都抛诸脑后,终日玩乐不止。我肩上可扛着扶植皇室和振兴家族两座大山呢…你的左眼,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尛札挑起眉毛,竖起拇指,指着角技场道:“怎样,来不来?”
“好呀!”阿瑟欣然应道。
“想来就脱掉上衣啊,你这家伙。”
“不要,我已担任司礼大臣一职,必须带头尊重司礼操守,保持衣冠齐整啊。”
“哼!让皇帝光着膀子,自己却穿着衣服的伪君子,这算什么司礼?”
“呵,不服吗?不服你可以动手啊,还能有皇帝想拿而拿不掉的东西吗?”
“阿瑟!!!”皇帝突然怒眉倒竖,大吼一声,背肌发劲凸起,双掌猛地推向阿瑟。
“尛札!!!”阿瑟马上举掌接招,两人如一对斗牛般双臂相互拗抗铆劲,四只脚各据四角抓地借力支撑,其力量之大,生生在厚实的地砖上抓出四道凹痕。只见尛札的力气更胜一筹,如暴怒的公牛般不断蛮横地向前推进,阿瑟已略显颓势,抗御不住地被往后推进。
此时尛札嘴角微微一翘,喝道:“我赢了!”臂力的劲道一拥,一步压榨了阿瑟的余地,再突然撤力,游刃有余地腾出一瞬间的空档。他利用这空档,握住了阿瑟的手腕关节,身体下沉,臂力上抬,瞬间把阿瑟整个人扛起来,一个回转便将他狠狠地摁倒在地上。“怎样!?你这身司礼大臣的制服,我脱不脱得了?”
“啊哈?你说什么呢,皇帝陛下,我还稳当当地站着呢。”
尛札一个回神,发现阿瑟不但没有被摁在地上,而且架势如铜钟般纹丝不动,双掌仍十指紧扣着自己的手,只是站立的位置与初始不同罢了。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比试了?”
“大概是莫德曼皇帝从凛冬堡寄出一纸遗嘱,把皇冠交给你手上那天开始吧。从此你周围就充满了各式各样心思迥异的人,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像苍蝇围着大便那样,我可不想凑上去变成另一只俗不可耐的苍蝇呢。”
“读了那么多书,你的臭毛病一点没改,还是和一如既然的尖牙毒舌。现在我可是皇帝,不怕我判你辱君之罪吗?”
“哈哈哈,你可是尛札!是那个宁愿被我羞辱死也不愿意耍卑劣手段的耿直蠢材啊!”
“小子,你长本事了。”尛札松开双手,眼神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原来在图书馆里读书写字也能练功啊。”
“陛下过誉,臣下只是耍了些手段。”阿瑟拍了拍衣物上的尘土,笑道:“当然,在图书馆里也并非只钻进纸堆里咬文爵字,臣下还是研通了不少知识,其中最堪当大用的,便是印迹的基本语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