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收养养子(2 / 2)凄风苦雨首页

婶娘说:“万一,万一什么?你是担心他养不熟跑了吗?”

李玫说:“对,他跑回去了,白养了这么大。”

婶娘说:“你大可放心,这是同姓,又是一个祖宗繁衍出来的。俗话说,老二和老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老二的孩子也是老大的孩子。你们家大业大,以后他也不可能回他那个穷沟沟的。也是在这里立基业,为后代打根基。百年之后,也只会在这里扫墓祭拜你们家的牌位。”

李玫说:“既然婶娘觉得可以,那就由婶娘说得算吧。你看这领养孩子毕竟是少数人家没有办法才会做的事,也不知道行情,你觉得给多少东西他们家合适?”

婶娘说:“这领养,你家也算是积德,按理说不该扯上金钱,以交易方式成交更加不合适,但考虑到她家穷得叮当响。还是补贴点什么东西好。”

李玫说:“婶娘觉得补贴什么合适?”

婶娘顿了顿说:“补贴一担米,你觉得贵重吗?”

李玫想了想说:“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给了我家,自然要重谢,别说我家有,我家若是没有,更要凑给她们。给她一担米,外加一头牛犊吧,条件是,她们家不许来探望孩子,不许中途来认领孩子。孩子长大了自己寻自己家的路去了,那也便由他。”

婶娘一口茶差点吐出来。她说:“你这也忒大方了,别人家领养小孩可是啥也不给的。这年头,去新家庭有点粮食有口热汤已经是好生活了。”

李玫说:“话是这么说,她家刚好缺,我家刚好有余粮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这牛反正每年会怀个一胎,幸许这只牛犊给他,她家多了个劳动工具,可以补贴家用。境况也会好转好多。”

婶娘说:“妹子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啊。保佑保佑!阿弥陀佛!”

李玫说:“婶娘,你留下来吃饭吧。”

婶娘说:“不,不,我家那口子指定没做饭,我还要回家忙活。”

李玫说:“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婶娘。我明天上午就叫我家那口子挑一担谷过去,再叫文辰跟着把牛犊牵过去。我也跟着去照个面。娃娃还小,跟亲娘分开指定不乐意,我去会好点。”

婶娘起身搬好椅子回归原位,她说:“好。我明天给你们引路。”说完她便往屋外走去。

李玫说:“谢谢婶娘,你慢走。”

第二天,太阳很早就从天边升起了,秋天的暖阳没有那般刺眼的热意。李玫穿了一件青花长袖,装了一篮子热呼呼的白面馒头,跟着婶娘并排走。陆牟挑着一担米,文辰拉着一头小牛。小牛刚上了牛鼻环,它依依不舍的朝牛棚望了两眼,发出哞哞的叫声。老牛仿佛习惯了这种分别,它自顾自的埋头吃草,也没有回应一声。两行清泪沾湿了小牛的眼睛。文辰攥了两下绳子,它才转头随着文辰的脚步走去。

他们几个人步行了五里路,到了这户穷苦人家。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妹子正在喂奶,她露出胸口的一处衣角,婴儿眯着眼睛贪婪的吸允着干枯的乳房。她见婶娘带着一个老妇人过来。便把婴儿放在了摇篮里。她端了几把椅子给他们坐,又送了些热水给他们喝。文辰把牛绑在了院子里的枣树上。

婶娘说:“大妹子哎,昨天我和你说的事,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样个定数,我今天就自作主张把他们家人领过来了,我想着你们碰个面,你自己揣摩揣摩。看一下面向和善不和善,你心里多少也能图个安生。”

那大妹子抬起头又低垂着眼眉。李玫放下篮子。她上前扶起大妹子。她说:“大妹子,这是我拿来的一小提篮馒头,这院子里有一担舂好的米和一只小牛犊,东西不多,你别嫌少,我们也理解你的难处,到我家和在你家一样疼,都是当自己亲生的养。”这时陆牟把一担米挑了进来。

大妹子站起来抽泣的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几个孩子都瘦得皮包骨头的,还好他们活了下来,这才不得已给他找一个活路。”

文辰起身走动,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住处,她家门外是竹子围城的低矮的篱笆院。院里就两间茅草房,小的那间是厨房,大的这间没有隔间,一前一后摆放着两张竹板拼接的床。床上的床垫是稻草铺成的,中间隔着一张浅浅的凉席。两个床上各有一张折叠整齐的打满补丁的被子。被角漏出两个开口,清晰可见里面的绵絮已经陈旧枯黄破烂。

婶娘说:“大妹子,你的娃呢?”

大妹子说:“跟着她爹爹去拾木柴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李玫把文辰喊了进来,她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又说起了想领养孩子的原由。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她家的那口子回来了。他挑着一担干柴,后面跟着四个高矮细瘦的孩子。他们的小手拾掇着几根干柴。他们看到家里多了几个陌生人,瞳孔放大眼睛透漏着新奇且恐惧的盯着他们,鼻子还流着青鼻涕。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小脚脏兮的踩着草鞋,几个脚趾头漏在外面。

大妹子喊道:“塔图你看看,这是我昨天和你说的,寻丰做儿子的那家,你看他们带来一篮白面馒头,一担米还有一只牛犊。”

李玫意识到眼前这个衣着破旧眼角布满皱纹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就是这几个孩子的父亲。她打了招呼自我介绍了一翻。

他喝了一瓢冷水,拿着汗巾擦了擦汗。又拍打了身上的灰尘。他这才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个铜嘴的旱烟杆子。陆牟也掏出别在腰间的陶瓷烟杆子,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烟丝。他又赶快把燃了半截的火柴帮塔图把烟丝点燃。

两个粗狂的男人抽着汗烟,简单的攀谈了几句。陆牟说:“我们也不是说非要一个孙子不可。只是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传统。我年过半百之后有文辰送终,只是苦了文辰这孩子,他绝后了,出殡那天,连个给他披麻戴孝扶灵的人都没有,所以这孙子还是要一个,这香火不能断了。”

塔图挑了挑烟杆子说:“你看,那玩泥巴的娃,那细娃五岁了,还是皮包骨头,你看他脚上长得脓疮,你不嫌弃就抱去养,在我这里,我只能用土灰帮他涂抹,还不见好转,也许我们养不活他,你们带他走吧。”

陆牟说挑了挑烟杆子,看了看那玩泥巴的细娃,陆牟说:“他叫什么?”

塔图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脸说:“他叫丰。五个孩子,我们家实在是太穷,就按五谷丰登足这五个字给娃儿取的名字。我是塔字辈,他们是有字辈。盼他们一辈子有口粮食图个衣禄好。”

大妹子说:“来都来了,吃完一顿饭,你们就把娃抱走吧。我去做饭去。”

婶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说:“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