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中饭很简单,用他们家米缸的黑米煮了一锅饭,炒了个青菜,冲了个鸡蛋汤。大妹子走到院子里的鸡笼,她看着两只消瘦的鸡,本想杀一只的。但是那只公鸡瘦不拉几的拧起来两斤不到的样子,那只母鸡又不得不留下下蛋。大妹子想了想说:“这好不容易攒够二十个鸡蛋了,马上就可以孵一窝小鸡了。杀了怪可惜的。”李玫听到了走过去宽慰道:“大妹子,我们这是喜事,我有了宝贝孙子,你儿子还享福。你不用担心去我家没吃的,我这得每个月杀一只老母鸡给他补身体,你家这鸡就留着孵小鸡吧。”大妹子回了句:“谢谢,这难免有些许难受,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让他吃一顿饱饭,这临了,还不让他吃好。”她这次说完倒没哭,只是又平静的走进厨房忙活。张罗了好久,一盆酸菜,一大碗稀释的鸡蛋花还有一个青菜。每人盛了一大碗黑米饭。他们几个孩子吃完后连碗里的饭粒都添干净了,碗里黑紫的青汁一滴不剩,跟新洗过的碗一样干净。
也许是许久没有吃得这般饱了,小孩的肚皮都撑起来了,像足球一样圆鼓鼓的。细瘦的胳膊和小腿显得肚子更加的圆润。大妹子把几个孩子喊到房间。陆牟李玫文辰婶娘他们坐在院子里。大妹子对几个孩子说:“丰马上要去新的家庭了,这个是他新的爷爷奶奶爹爹。”她继续说:“你们兄弟几个相互拥抱一下吧,丰去吧,你的新家可以送你上学。”丰还不明所以的问:“娘,为什么要上学,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不好吗?”大妹子说:“娘怎么也陪不了你一辈子。你去那边,也有个娘,她对你会更加疼爱。”丰说:“不要,不要,我不去。”大妹子抱了抱丰说:“乖儿子,你去吧,想娘了,过得不好,随时回来,离这里很近。”她的另一个十二岁的名叫五的长兄说:“娘,你是不是要把弟弟卖了啊。”大妹子来了句:“胡说。这叫过继。你弟弟去了也不会在咱家里受罪。我们家也多了一房亲戚。”
过了一会,大妹子领着叫丰的细娃来到院子。大妹子说:“丰,快喊爷爷奶奶。”丰用稚嫩的声音喊了句:“爷爷奶奶好。”接着,大妹子指着文辰说道:“丰,你喊爹。”丰瞪大双眼迟疑了一会,愣是没喊出来。大妹子说:“你这孩子。我说你什么好呢。”其他几个孩子也干望着这一切。不吵也没闹,对这为数不多来家里做客的人既感到新奇,又觉得有些许压迫感。李玫满面慈祥笑嘻嘻说:“没关系,孩子还觉得我们陌生,慢慢接触就好了。”他便抱起丰说:“宝贝孙子,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给你买糖,给你买新衣服。”丰听着也没点头也没有吵闹。接着李玫说:“我们回家吧。”丰朝大妹子望了望,来了句:“娘。”他又朝他那衣着补丁的爹喊了句:“爹。”大妹子挥挥手说:“你去吧。”他们一行人告别完,便径直往门外走去。
丰被领回了陆庄家中,他的头发上还有些臭味,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李玫喊着:“姝颖,姝颖,你快来帮忙烧点热水。”姝颖从卧室里爬起来,她走进厨房,看到一个脏兮兮脚踝灌脓头发脏乱的孩子局促的站在厨房间,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姝颖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句:“娘,这是?”李玫说:“哎呀,你快快烧水,这是你的孩子呀!”姝颖愣了一下说:“我的?”她的眼泪刷一下从眼角流下来,立马又忙碌起来说道:“好,好,好。”
经过一翻拾掇,李玫给她换上了新装。一个整齐干净消瘦的孩子显现在面前。这是他第一次穿上这么漂亮的新衣服,他龇牙咧嘴可爱的笑了。
文辰在院子里杀鸡宰鸭。他们晚间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姝颖挑了一个煮熟的鸡腿和一个红烧的鸭腿夹给丰,丰过年也没有吃过这么丰盛可口的饭菜,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晚上姝颖和文辰带着丰睡觉的。
第二天早上,姝颖活络了起来起了个大早,她给丰疏洗打扮干净,修剪了一下头发。戴了一顶小帽子。李玫陆牟文辰姝颖都围着这个精致的小少爷。李玫带着香纸,他们一行人带着丰来到了祠堂。李玫点了九只香,在长方形的香炉间的左边,中间,右边分别依次插三根,三根,五根。对应的也是太公,福神,地神。以示对先辈神灵的敬意。姝颖在破缸里烧香纸,文辰在祠堂大门处点燃一挂炮竹。李玫说:“宝贝孙子,跪下磕头。”丰便跪在草垫上磕头跪拜。他们大人也都行跪拜里。在爆竹声节节消退后,祠堂一时间烟雾弥漫。李玫指着姝颖介绍着说:“丰,以后这就是你娘,你喊娘。”丰望着她张口喊了句:“娘。”李玫指着文辰说:“丰,以后这就是你爹。快喊爹!”丰望了望文辰说:“爹。”李玫指了指陆牟对丰说:“那我们呢?”丰立马喊了句:“爷爷和奶奶。”李玫满意的应声道:“哎,宝贝孙子。她抱起丰,准备回家。”陆牟说:“我看祖宗在这里,我们还是给他换个名字吧!”文辰说:“爹,你觉得取啥名字好?”陆牟想了想说:“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我看就叫海洋吧。”文辰说:“陆海洋。好,这个名字好,心胸像海洋一样宽广。”接着李玫蹲下身子摸摸丰的鼻子说:“听到没?以后你叫什么?”丰抬高下颚说:“我叫陆海洋!”姝颖看了会心一笑说:“这孩子真聪明。”她抱起孩子说:“海洋,走,我们回家。”
村里很快便知道文辰从隔壁村引过来一个继子。有些妇人也上门探望。有些人奉承的说:“恭喜啊,恭喜,文辰兄,你这儿子聪明伶俐,亲生的呀!”文辰木讷的笑了笑。晚上姝颖说:“这邻居嘴真毒。哪糊不开提哪壶!怎么又问亲生的呢?”文辰宽慰道:“他们也是好心开导我们。”姝颖说:“我要他们开导,人家好不容易忘了,又来揭人的伤疤。”文辰搂着姝颖说:“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有海洋了吗。”他指着在小床上睡着的海洋说:“你瞧,他多可爱。”
海洋这样安逸的过了半年,姝颖和文辰就把他送到了新式学堂上课。新式课堂的外墙是用红砖砌的,用几个大白的字写着:“有书不读子孙愚,有田不种仓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