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挂虑,两人便赏山玩水,迤逦而去。
天色青翠,日影微斜,不知什么时候,许是午后不久,正行走在山道上,山风和暖,草木光华,一切都令人身心愉悦。
忽然一群雪白大鸟,排空列阵,挟一股寒流,自西而来,凌空而过。
洪庆脸色一变,纵身急掠,在树巅上追逐着飞影,扬声高呼:“道友,可否留步?问讯一二。”
闻得人声,有一只飞鸟忽然离群,盘旋飞回,落在树巅。才一落定,羽毛忽然从胸口裂开,化成衣裳,鸟身也变瘦变小,变成一个英拔俊挺、洁净无尘的女人。
风舞羽衣,更衬得她容光照人,风姿绰约。
她的声音也极是优美,泠然如流泉。
“你是学府弟子?”
虽然反问,但语气中却有一种笃定。
寻常之人,即使有见识,认得羽衣女,倘若自己没有本事,或者心里无底气,无有倚仗,必不敢出声叫唤,所以她落下身形,要瞧个究竟。
没有把握,如何敢唤住御风而行的羽衣女一行?
羽衣女,又称羽衣一族,女子天生一股奇气,能生变化,化而为鸟,通体雪白,追风逐电,蜕羽又为人,身披羽衣,寻常水火不能侵,刀剑亦不能伤,修行起来,更是羽翼横飞,不可限量。
“正是,”洪庆道:“学府在山中有一据点,在下正是此处职守。”
羽衣女直问道:“叫住我们,所为何事?”
洪庆态度恭敬而有礼:“敢问阁下,可是羽衣女一族?”
羽衣女坦然:“正是。”
洪庆急问:“久居十万大山,缘何来此?”
羽衣女扫了二人一眼,道:“也好,既然有缘遇见,多告诉你一声。十万大山,近来异象频频,浊气弥漫,俨然又是百年一次的灾劫将启,而且危害更甚,只能暂且回避。
羽衣一族正向东迁徙,预备在浮舟学府栖身。你不妨向端阳学府传讯,提醒略作准备。告辞!”
话一说完,身形飘起,半空中又化为飞鸟,羽翼一横,飞翔远去。
两人望着那已是缥缈的飞影,都有些怔忡,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种念头:怎么回事,难道现在已是多事之秋?
洪庆最先醒来,道:“不知此事到底如何,先回山寨。”
李长枫其实对十万大山没有多少了解,不知此事急迫严重与否,只觉是件麻烦事,反而对羽衣女那翩然的身影,印象深刻。
两人加快脚步,不再限于道路,而从一些险阻、艰难、刁钻、离奇的地方闯,只求捷径。李长枫跟着一路翻腾飘折、攀跃游翔,着实是度过了从未设想的道路,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角度里的视野,甚至莫名得到了从未到达过的宛如飞翔的喜悦的心情。
洪庆的心情却仿佛很是沉重,一路上说话也极少。
两人正乍起乍落,宛然翱翔。
天上忽然飞来大片乌云,绞出雨来。
雨点一开始还是稀疏的,远远望去,自己也只在乌云的边缘,但狂风席卷而来,乌云暴雨也随之逼来。
转眼间便已是天昏地暗,雨横风狂。
绵密劲急的风雨,漫山遍野,予观者一种茫茫渺小、漫漫寂寥的感觉。
人在山中雨中,就像一叶轻舟,漂在狂风与乌云卷集的苍茫大海上,被无止尽的惊涛骇浪拥抱,随时有覆沉死亡之危。
本来赶路的两人,也不得不寻地暂避,以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