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还会有自我意识吗？”

“不知道。”泽琳坦白道，“加上有可查的记录，「尊主之剑」总共也只出现过两次。从上次出现的情况来看……不会有。”

弗雷唤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在城墙上，他不觉得自己在做很凶残的事情，反而是在友好礼貌地进行问候、关照、热烈地触碰。

在他人的视角看来，恐怕绝对不是这样的……所以如果他真的彻底转化成无意识的杀戮机器，也一定是类似的体验。

他拉着泽琳站起来：“就没有其他神使能够参考？”

“其他神使应召而来，办完事之后很快就会被‘放逐’。自然也留不到人躯破壳的时候。”

泽琳手指冰冷，耳朵却一片潮红。这是处于极端情绪之人才有的生理特征。

“权柄觉醒，千万生灵陨灭的倒计时也就开始了。”

“我绝不会变成那样。”

“我知道您不想，但是——但是……”泽琳把一个词连说了两遍，“您到底要怎么才能和自己的本质抗争呢？这和凡人想要摆脱自己的影子是一样的。”

“身为学者，首日要记的第一句话：‘凡事无绝对’。”弗雷立马拿泽琳的话出来反驳她。“两分钟前说的，现在就忘了？”

泽琳从满脸过载的表情中挤出一个笑容：“您也太喜欢拿人把柄了。”

“如果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没错，金云母就是成神的关键……”她重新走到办公室中央，说道：“于公于私，都请您尽力收集它。”

“于公于私？”

“于公这一部分，您已说过，我不再赘述；于私，您要是创造出专属的权柄，说不定可以逆转「尊主」权柄对您的压制。”泽琳道，“说得更直观一点：哪怕希望已幻灭，也请您登上神位。”

“这两个选项，难道不都是为公吗？”弗雷吐槽道。

“于私是对我来说的……”泽琳小声地嘀咕道，“您要是成了神……啊，那该是何等的荣耀……”

到这个世界来之前，弗雷在观史时就一直很困惑一件事：为什么乱世之中的枭雄，要那么急着称帝。

明明地盘还是刚刚打下来的，人心浮躁又惶恐，四周又有那么多山头林立。称帝除了被当靶子集火，有什么好的？

现在他倒是被这个世界言传身教明白了。不是枭雄想要称帝，而是他手底下的人想要他称帝。这一旗号打出来，那些下属的名分和待遇也就跟着提高了。

看着泽琳这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就知道她和那些拥簇枭雄称帝的功臣有几分相似。

弗雷自己没有成神的意愿，从成神这件事中也捞不到好处。最多也只是将负数转为零进行止损，免得血洗天下。可现在被泽琳这样“于公于私”地一通劝说，他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还不到做白日梦的时候。”弗雷敲打泽琳，让她醒神，“我还没失控到病急乱投医呢。你先把汇报做完，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

“遵——呵啊——命。”

泽琳打了个非常大的哈欠，她必须用手上的纸把脸全部挡住，才不至于失礼。

除了交代牺牲守城士兵的抚恤工作，其他的信息就没那么重要了。

“那么，弗雷大人，我先——”泽琳踉踉跄跄，跌坐在椅子上。“在这里休息一……一会。唔，睡一下子。”

“我建议你最好回房间去睡。”弗雷说，“待会儿艾琳还要过来报每日官市的情形呢，睡相被人看到不害羞吗？”

“来不……及。”泽琳刚坐下，头向后一仰，手就直接垂落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撒手人寰了。“走不动……了……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