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这样费心,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
杜巴尔躺在病床上也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胸口上蜷着手虫,他正像撸猫那样给它的指毛做梳理。
“有的人嚼舌头,说我们这些经常跟人打照面的官脸皮很厚。我看不尽然,我身子上这层皮也厚着呢。不过是给捅了一刀,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弗雷坐在疗养院的窗前,尽可能地装得像没事人。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
这万一演变成外交事件,那可就头大了。
杜巴尔把睡着的手虫放到枕头上,只问道:“那名刺客呢?”
“杀了。”弗雷克制住眨眼的冲动,“没能留活口问话,有点对不起那个巡逻兵的命,也对不住你挨的这一刀。”
“你真是个狠角。我当场就晕过去了,不痛晕也得吓昏。你竟然还想着抓活口。”杜巴尔道,“我让底下的人不要声张了,这么大的人被捅一刀就昏头,传出去也怪丢人的。至于把我救回来这个恩情,算我欠你的。有空请你到暮潮港来,也让我招待招待你吧。”
弗雷听出点意思来:杜巴尔不想继续深究这件事。
“这些刺客试图潜入我们两边的堡垒宫邸,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大人呐,别费那心思深究了。”杜巴尔道,“谁知道呢?疯子做什么都是不可理喻的。再说,这两拨人是不是一派的也不清楚。听我句劝,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吧。至少比天天惦记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要划算。”
弗雷看出来了:哪怕杜巴尔被捅了一刀,只要威胁不到眼下的赚钱大计,他绝不会过问此事。甚至还想劝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人对神明和信仰狂热,有人却对金钱和利润狂热。杜巴尔就是其中之一。
外交官受伤是大事件,能直接决定双方关系的冷热。他竟然能为了共办迎月节的差事,硬生生把这个消息对自己人压了下去,将性命都放在盈利之后。
同时,他也害怕弗雷因为担忧而加强城防、实行戒严,进而拒绝跟暮潮港合兵共抗「无生者」军团。那样一来,他从暮潮港带来的两件差事就都办砸了。
“这事毫无头绪,也不急着查。你就接着休息吧。”弗雷也顺坡下驴,还说了些让他安心的话:“你得在酒厂完工之前好起来。第一轮酒还得你来当品酒官。”
弗雷释放出的信息,即是他不会因为这件事中止共办迎月节的合作。
毕竟再怎么想要调查,也只能从内部发起。将外交官牵扯进来,影响不太好。
杜巴尔这人精听得很明白,干脆大大方方地躺回枕头上,放心养伤。
出了疗养院,弗雷立马召泽琳进办公室单独会谈。
他让埃里克、拉尔夫把住走廊两侧,并给办公室的门上锁。
“弗雷大人,该从哪件事情说起?”泽琳的神态显得有些恍惚。
她已经连轴转了二十六小时。平常就是一副拼上命来干的状态,一旦发生什么紧急的意外事件,那连原有一点的休息时间也就被舍去了。
“一件一件来。”弗雷注意到她状态很差,问道:“坐着说。”
“不,我还是站着吧。”教团学者摇摇晃晃,“我怕坐着说……会睡着。”
“那就速战速决。先从尸体的解剖结果说起。”
泽琳迅速从几张纸中抽出尸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