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董虢捏着穿好线的绣花针,看向董大,道:“忍着点。”
“咕嘟。”董大瞪眼如铜铃,咽了口唾沫。
随即,众人便见董虢左手捏合伤口,右手弯曲的绣花针穿肉而过。
“嘶……”立时,围观众人齐齐吸气。
这种疗伤之法,他们从未见过,一时间是个个面带惊叹之色。
破甲军皆百战之卒,平日为刀兵所伤如吃饭喝水般寻常。
他们处理起伤口来,最为麻烦的是创口崩裂。
一旦崩裂,伤口便会恶化,继而要命。
如今见董虢如缝制衣物般将伤口缝合起来,真是让他们开了眼。
这样一来,伤口便不易崩裂,只需几日便能痊愈,当真是奇思妙想。
不到一刻钟,董大小臂上那渗着血水的狭长伤口便被缝了起来,小臂上看着好似爬了只蜈蚣。
将染血的绣花针扔回陶罐中,董虢嘴角微扬,点头笑道:“还行,手艺没丢。”
前世董虢喜欢旅游,尤其喜欢钻一些深山老林探险,因此他特意去学了些急救知识,不曾想现在用上了。
这绣花针是他前几日逃离郿坞时,特意准备的,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受伤。
除了这绣花针,他随身包袱中还有几颗大蒜,那是用来提取大蒜素的。
可惜时间太仓促,不然他还想蒸馏点消毒酒精出来。
“谢过公子。”董大看着臂上伤口,握了握拳,满脸欢喜地转了转右臂,道:“公子,俺感觉又可以提刀砍人啦。”
“哈哈哈……”顿时众人哄笑。
“你个杀才。”董虢笑骂一句,又道:“这几日右手不可用力,否则伤口崩裂便麻烦了。”
“嗯嗯。”董大点头如捣蒜,很快便用适才解下的布条缠好了伤口。
董虢看着那污脏的布条直蹙眉,却没阻止。
当下条件有限,能做到伤口缝合已是极限,其他便不强求了。
但日后若稳定下来,他必会在军中推行缝合之法。
据他所知,其实这时便已有专治外伤的医者,亦懂缝合之术。
例如华佗,这位外科鼻祖连开颅手术都能做了。
只不过会此术者凤毛麟角。
且这些医者只服务于上层社会,普通百姓是请不到这些医者的。
亦请不起。
而且这些医者敝扫自珍,将这些外伤缝合技艺当做传家之宝,绝不外传。
再加上当权者也不重视,导致这种利国利民的技术根本就无法流传开来,为国所用,为民所用。
因此,普通百姓受了外伤,大多是草草包扎了事,生死看命。
接下来大半个时辰,裸着上身的董虢挨个为有伤在身的破甲士卒缝合伤口,忙得额头上沁出了汗,身上亦大汗淋漓。
为一名破甲军卒缝好胸前伤口,董虢头也不抬,道:“下一个。”
话落,不见人来,董虢疑惑抬头。
这才发觉二百余破甲军卒,不知何时已在身前不远处集结列队,人人皆用火热的目光望着他。
“谢公子活命之恩!”
董虢刚站起身来,一众破甲军卒便齐齐单膝跪下,抱拳齐声行礼。
那带着浓浓感激之情的声音,于夜幕下横冲直撞,不断回响。
见此一幕,董虢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极是开怀。
在此之前,董虢能感觉得到破甲军之所以跟着他,完全是因为董氏之恩。
然现下,他感觉自己与破甲军之间已再无半点隔阂。
不曾想自己这无心之举,竟获得了军心。
董虢张口欲言,不料这时身后村口方向忽传来阵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董虢转身,循声望去,目露疑惑。
远处火光映照下,一名破甲卒正背着一浑身浴血,披头散发之人大步奔来。
四周火光虽微弱,只能照出来人轮廓。
但董虢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哨兵后背上的人。
“董六!”
霎时间,董虢脸上笑容凝固,只觉浑身上下有一股电流在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