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县,法家,关中大族。
法家法真,乃天下名士之一。
如此家族,他一小小骑都尉,可得罪不起。
行完礼,张辽神色一动,问道:“你们从郿县而来,可知昨夜郿县出了何事?”
听得询问,董六脸上流露出惊惧之色,故意颤着声道:“将军有所不知,昨夜郿县突遭大火,然后不知怎地,那被安置于城南的西凉降卒炸了营,于城中四处作乱。”
“听说郿坞也遭贼人袭击,如今郿县人心惶惶,大家都在往外跑。”
“先乱郿县,牵制皇甫郦,后袭郿坞,好一出声东击西。”听了董六的简述,张辽鹰目中满是惊叹。
听得张辽低语呢喃,董六浑身一僵。
此人当真敏锐,竟凭他只字片语,便猜出了自家公子的一些谋划。
一时间,董六对张辽极为忌惮。
此人,非善类。
多说多错,还是快快离开为好。
项婉母子三人所乘车马前方,另一架停在路边的马车上,与妻女同在一车的董邳,此时正不断探头,偷偷观望张辽与董六。
董邳脸上有大量汗珠淌下,双手攥着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这番怪异举动,引得不远处一士卒注意。
那小卒看了马车好一会,忽跑到一匹棕色战马前,与马上一汉军将官汇报,时不时指指董邳所在马车。
转眼,那汉军将官便领着十数汉卒,打马走向张辽。
“都尉,末将麾下士卒来报,此车中人,形迹颇为可疑。”那汉军将官抬起握着马鞭的右手,指了指右前侧马车。
董六眸间一颤,一缕夹杂着杀意的恼恨之色一闪而过。
这董邳,其人欺软怕硬,怯弱软弱,更曾对他家女君有不轨之心。
若非是他家公子血亲,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流民群中,项翀见变故徒生,是那董邳所致,只觉胸腹中有股烈焰在乱窜,呼吸亦变得急促起来。
项翀腮帮子咬得‘梆梆作响’,略微思虑,他回头朝身后之人打了个眼色。
他身后那人会意,立即转身离开。
很快便见流民群中,那些穿着平民衣物的破甲军卒缓缓往项翀靠了过来,分散于各处,蓄势待发。
闻言,张辽抬眼看了过去,又看向董六,沉声问道:“车中乘坐何人?”
董六神色如常,谄笑连连,抱拳道:“禀将军,是我家侄公子,与其妻女。”
“将军,我家这侄公子,有些胆小,或是为我大汉天军威势所慑,方做出窥探之举,还望多多见谅。”董六作揖连连。
张辽不语,仍凝眸细看那马车。
少顷,张辽抬脚走了过去。
见状,董六垂在身侧两手猛地攥拳,眸间一缕浓烈杀意涌现。
马车中,见张辽走来,董邳面容扭曲。
他嘴唇在剧烈颤抖,身体亦止不住的抖动,似已惊恐至极。
“夫君,可是不适?”董邳发妻柔声问道。
“我不想死,不,我不能死!”董邳似已失了神智,嘴里反复嘀咕。
“滚开!”
“哎唷!”
忽地,董邳猛地一推凑过来的妻子,跪着爬出车斗,解开系在车辕上的绳索,纵身跃上马背,夺马而逃。
见此一幕,张辽脚下一顿,神色愕然。
董六脸色阴郁。
他眼皮狂跳,脸上肌肉抽搐个不停,那紧攥的双拳,指关节‘砰砰作响’。
“坏事矣!”
项翀见了,气得脸色铁青,“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