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黄发财一站出来,不少村民顿时收了声,因为他们租种的都是黄发财的田地,一旦惹怒了他,怕是明年就没有田地种了。
孙投和黄雄也笑着朝他点头:“哎呀,黄老爷深明大义啊,看看,这叫什么来着?公忠体国!”
别人吃这一套,可王嘉胤不吃,他曾经当过兵,因为经常欠饷银,逃回了乡里,又生性好斗,本就野得很。
他听了王嘉胤的嘲讽,涨红了脸,怒气蹭蹭的冒上了脑门,你黄狗屎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家里地窖老子都去过,谁不知道你富?你和咱们这些穷苦百姓一样吗?
交的粮食对你来说不过府里一天的口粮,可对我们来说却是命根子!谁要抢,谁敢抢,我们就和他拼命!
他双拳紧握,站了出来,大声说道:“你黄狗屎这么大包大揽,不如你替这些乡里乡亲的交了粮罢!”
一听黄狗屎三字,黄狗屎脸色一变,眼中射出怒火,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大肥猪,死死地盯着王嘉胤,他最恨别人叫他黄狗屎。
他大吼道:“王嘉胤!你想死吗?”
王嘉胤浑然不惧,脚步坚定而有力,很快他就站到了黄狗屎面前,俩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王嘉胤弯下腰,双目与黄狗屎的眼珠在水平线上对齐,讪笑道:“对,我就是想死啊,黄!狗!屎!”
黄狗屎再也忍不住,举起那双肥胖的大手,就要朝王嘉胤脸上拍去,可却被王嘉胤抬起膝盖一蹬,膝盖狠狠的蹬在了他肚皮上。
尖锐的、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黄狗屎的全身,他肚里的器官像都被一击得移位了一般,脸上的神情也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他捂着肚子踉跄着后退。
他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此等屈辱?他脖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变得狰狞可怖,他像个疯子那样咆哮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堂姐夫,表哥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孙投和黄雄被这一出惊呆了,没想到王嘉胤真敢动手,回过神来后,马上朝身后的六名头戴平顶巾,身穿青衣,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说道:“去,将此人拿下!”
闻言六名衙役立时向王嘉胤围了过去,可王嘉胤却冷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了一把短剑,这是他当兵时偷出来的。
吴廷贵,杨六,不沾泥也跳了出来,手上都拿着棍棒,原来是王嘉胤担心偷粮的事被发现,喊他们拿着的。
四人气势汹汹的朝六名衙役对峙,在他们身后,所有村民都为他们齐声叫好。
“反了!反了!”孙投和黄雄眉毛都竖了起来,怒火中烧,没想到在这遇上了硬茬子。
“反了又怎地?饿都快饿死了,还要交粮,不如反了!”吴廷贵以棍直指孙投,不屑的说道。
“对!你们这群贪官污吏,我看大明迟早要亡在你们手里!”杨六拉开了嗓子吼道。
不沾泥挠了挠脑袋,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只听他断断续续道:“对!那什么来着?今亡也死...举大刀亦死,等死,死裹可乎?”
念着念着,他好像觉着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算了,反正差不多这意思。
这下是真彻底激怒了孙投,他没想到这几个糙汉子居然敢反抗?要知道在县里,凭着他县令女婿的名头,多少人对他另眼相看?前倨后恭?这已经不是起哄闹事的问题了,而是他的脸皮,他的尊严被人踏在了脚下。
他的脸阴沉得就像酝酿着暴雨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有雷霆暴雨倾泻而下,淹没在场所有人。
他大喝道:“全都给我乱棍打死!出了事我负责!谁敢帮忙,就是他们的同伙,诛九族!”好家伙,你是皇帝啊?你也能诛人九族?
王嘉胤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退路了,回过身来朝麻木的村民大喊道:“乡亲们,他们要抢咱们的粮食能答应吗?”
人群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回应:“不能!”
王嘉胤又喊道:“想不想吃饱?”
这时候回声更多更大了:“想!”
“好,那就跟我干!我知道哪有粮食!够你们吃饱喝足!”
哗!!!这话不得了,所有村民都眼前一亮,他们都快饿疯了,现在听王嘉胤说能吃饱,都很是激动,毕竟人都想活。
人群里有人说道:“王嘉胤确实有门路,前几天还给了我一些米,娘的,做人不能没有义气,我跟他干了!”
他身边的同伴点头很是赞同:“对!王嘉胤不是坏人,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不是外人,反正饿死也是死,不如吃饱了再死!”
“对!”
“对!”
“对!”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这些人都是王嘉胤的亲戚,朋友和他接济过的人,还有另外三人的亲戚,朋友,人数约有上百。
他们齐声高喊:“王哥,我们跟着你干!”
“干!”
王嘉胤喜极而泣,没想到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他朝站出来的兄弟朗声道:“弟兄们放心,我王嘉胤但凡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兄弟们,那黄狗屎家的地窖里有大把粮食,我带你们去抢!”
那本在一旁痛苦不止的黄狗屎一听这话,愣住了,他跟很快回过神来,指着王嘉胤,颤声道:“原来是你...偷了我家的粮食!混蛋!你该......”
可他话还没说话,就被不沾泥一棍子扫倒在地,不沾泥好像还不解气,又朝他腹部踢了几下,恨声道:“狗屎一般的东西,不就拿你几袋粮食?至于那晚大吼大叫?要不是你那声喊,老子早就喝上了美酒!”
“嘿嘿,不过现在去喝也不迟!”
上百人在王嘉胤四人身边站定,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拿着五花八门的锄具,棍棒,木条,全都用愤恨的目光盯着孙投和黄雄。
孙投和黄雄惊恐的看着王嘉胤,用颤斗的手指着王嘉胤质问道:“王嘉胤你是要造反吗?”
王嘉胤神色平静,淡声道:“是!”
崇祯元年,王嘉胤在家乡清水镇与乡人吴廷贵、杨六、不沾泥等率饥民近百人,揭竿而起,杀县令女婿孙投,里长黄雄,地主黄发财与衙役六人,后杀入黄发财家,打开黄发财家中地窖,赈济百姓。
王嘉胤起义后,县令派人围剿,王嘉胤令人在清水街道狂奔大喊杀声,以为疑兵,饭渣子都不如的官兵纷纷惊惧,不敢出动,王嘉胤遂陷清水堡,杀官军千余人......
明末的卫所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很多士卒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受军官压迫,没有饷银,他们当中很多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投靠了王嘉胤,甚至作为开路先锋攻陷各处.....毕竟能吃饱。
当日王嘉胤又攻下黄甫堡,开仓赈济,百姓额手称庆。
王嘉胤起义后,饥饿苦难已久的陕西百姓纷纷响应,一时烽火燃遍陕西,震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