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滑腻若女人的声音,三人就知道是谁。钱曾,富贾之子,又白又胖,足有两百斤,须发甚少,五官过故绰号白玉丸子。
这厮小时候纵马牵恶狗游街,险些伤人,被三人痛揍一顿,连狗都杀了,自此就结下仇。
这厮虽是白身,但家里甚是有钱,而三人虽都是官家,可用钱曾的话来说洛阳的官比狗都多!
三位难兄难弟家境都是一般,前几年更是闹出了骑骡子游春的丑剧,钱曾就每每抓住这一点,连番羞辱。
钱曾溜着马,肥肉把小眼睛挤成一条线,他瞟着李牧原,鼻孔几乎翻到天上去,故作思索摸着只有一根胡须的下巴:
“嗯呀这倒也正常,最近草料涨了,你们家挣的那点银子,骡子是万万养不起的!趁早还是养条狗,跨着狗出来才和你们的身份!唉我说,你们可以去给爷养马,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高兴,还让你们摸摸马腿过过瘾。”
“摸马腿不要紧,马屁股要擦干净了!要是干得好,每年给你们一百两银赏!不,二百两!”
“白玉丸子,你作死不成?上次的教训你忘了?老子一巴掌”
这个马字是三人的痛处,马无相登时勃然大怒,脸涨的通红。
李牧原脸色一沉,他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才懒的废话!手腕一翻,瞬间抽出剑来,只一闪,剑芒已如一点寒星刺了过去,剑未至,钱曾已经觉得一股寒意来袭!幸好胯下骏马十分有灵性,轻轻一触,立刻四蹄狂奔,一溜儿跑远了。
“这王八蛋!”马无相气的连连跺脚,早就将老虎忘在了脑后,怪叫着狂追了数里,可这两条腿的怎么跑的过四条腿的,他还披着一身甲!
结果自然是累的瘫倒在地上也没追上,钱曾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王八蛋!”马无相大口喘着粗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瘫在地上,一拳一拳的锤着土。“可惜了一匹”
“跑的真快!”
崔如海直接成了一滩泥,却依旧怒喝道:“喊你也不停你没看到跑错路了吗,那厮往西北边去了!你往南跑个鸟蛋!你看看这是跑到哪了?看你一会怎么回去!”
三人之中,只有李牧原稍微好点。微微喘口气,刚要说话,突觉得胸口玉佩一烫,眼前一晕,就听得远处似有些响声,随即心中起了一点警觉,低声喝道:“这是什么地方?都别吵!跟我来!有些不对!”
“什么呀?”两个兄弟丈二摸不着头脑,但打小一起长大,彼此熟悉,看着李牧原一脸严肃,知道事情不对,也不说话,悄无声息的跟在李牧原的身后。
李牧原表现的极为怪异,明明四周空无一人,他却踮着脚,伏着身子,小心翼翼。
三人顺着土丘爬了快一里地,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苍天不仁!真龙已死!我辈之剑当为血祭”
苍凉的歌声仿佛锋利的刀子,在原野上来回刮着。马无相和崔如海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喘一口,跟着李牧原躲到一处岩石后面,侧出头来小心的向外打量。
“这是这是反歌!”
远处一座小山脚下,数百白衣人在雪地上持剑肃立,不管雪落风吹,纹丝不动。十几只野兽被捆着扔在地上,甚至还有一只狼!
在人群中间,数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垂着头,任由一个白衣人拿着长鞭抽打着,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这些人是莫不是武人!天啊,武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崔东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徐尚武,可对于他们这些官宦子弟来说,武人却是一个极度令人恐惧的群体。
自持武力,不服王化,随意杀戮,不尊律法
据说,武人的心中没有国家,甚至没有爱恨情仇,只有江湖和手中的兵器!
大徐视武人为仇寇,凡被官府认定为武人者,皆为下等之民,子孙百代不得考取功名,三十六城不得进,进则必斩。
此等高压并没有让武人恐惧,他们好像是一个天生爱挑战官府的群体,官府说东,他们非要往西天去看看。
眼前的这明显不是善茬的阵仗让三人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李牧原使个眼色,他们就小心向后退去。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匹失控的骏马带着一个一脸慌张迷茫的胖子,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李牧原撤的最晚,他瞬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钱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