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曾死死的伏在马上,紧抓缰绳免得被甩下去,他所骑的大宛马本是良马,很是神骏,此刻四蹄狂奔的同时嘶鸣连连,口中白沫飞溅,恍若疯魔。
白衣人中只有一个老者出列,慢慢的踱着步子,两只手揣着,仿佛是雪天串门的老叟。
马蹄高扬,就要将他跺成肉泥。
胸口的真心玦烫的厉害,李牧原全身内息沸腾。他清晰的看到了老者脸上那轻蔑不屑的笑容,深深的记在了心底。
蹄落。
一只苍老的手臂顺势抓住马腿,只一拉!
轰!
骏马如落山之石,重重的砸在地上,马身上血管爆裂,鲜血四溢!
老者脚尖一点,身如鬼魅般滑了数米,白衣上没沾染一点血迹。
这一退,已经濒临死亡的马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挣扎着重新站起来,嘶鸣一声,再次朝着老者冲了过去。
“喝!”
清亮月光洒出剑匣,老者持剑挥毫泼墨,剑锋一斩,一转,马首飞起落下,却没有几滴血洒出来。
钱曾终于握不住缰绳,被摔在地上,他连续翻滚,直到他的胖脸被老者的靴子踹中才停了下来,马首就落在他的身边,铜铃似的眼睛鼓囊着,正对着钱曾,终于将他仅有的一点胆气吓了个干净。
“娘啊!娘咧!俺要回家”
“还有自己送上门的!”老人一脚踢得钱曾咕噜噜直转,滚的灰头土脸,看着钱曾狼狈的样子,他高兴的拍手大笑:“你这胖子,当个球倒是很合适!来来来,给爷爷自己滚过去!”
“牧原,怎么办?咱们,咱们”
崔如海哆哆嗦嗦的说道,那剑斩马首的一幕,几乎让他吓尿了裤子。
“你们回去报官,俺在这里盯着。”马无相沉声说道。
“你个混蛋,不想活了?依我说,快走,要不然一会被发现可就惨了,我听我爹说,武人最喜欢吃官宦人家子女的心肝,切做两段,一半下酒,一”
“我呸!怕球!钱曾虽是个王八蛋,但也不能这样死了。”
“可”
李牧原一挥手,做个嘘的姿势,小声道:“别吵!你们仔细看,那些被绑着的人所穿衣服,好像是”
“这些人,可真个胆大包天!!”
马无相定睛一看,差点吼出声来。他此时才注意到,黑衣金绣,上鹰下犬,利爪尖牙,这是朝廷缉捕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所设缉捕使的制服!
朝廷鹰犬这个称呼,就是指的这些缉捕使!缉捕使上听令于天子,下辖各郡县所有衙役,虽然没有品级,很多地方比官都好使。
缉捕使这些年不知办了多少大案,历来都是说书人故事里的主角,正义使者的化身,众多少年的偶像职业,就连学堂里都有关于缉捕使的正气说一文。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竟然被绑在这里。
李牧原看的清楚,这几位缉捕使浑身衣衫破烂,全身都是鞭痕,已经有进气没出气,奄奄一息,显然受了很多虐待。这些武人的做法,无异于在朝廷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我们要做点什么!”李牧原低声说,他也明白的很,自己这三个人根本不是盘菜,刚才那出手老者的剑光,李牧原心里明白的很,自己就是再练十年也办不到。
恐怕白衣人中随便拎出一个来,就能将他们捏死。
而那隐隐为首领之人,李牧原只看了一眼,双眼刺痛,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就是爹常说的以武窃国,霍乱朝纲的武人吗?”
“牧原!牧原!”
被马无相一唤,李牧原立刻清醒过来,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化作潜意识,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该怎么做。
取出怀中的小酒壶,低低饮了一口,李牧原胸口热血上涌,当机立断:
“我们要做点什么!”
“如海,你悄悄返回,报官!无相!把甲脱下来给我!没时间犹豫!然后你去西北方树林里,折几根树枝,拖着来回跑,惊起烟尘!半柱香的时间立刻往回走!”
“你呢?”
“我?”
“啪!”
鞭子生生砸断了。一位浑身是伤的缉捕使抖了一下,呸出一口血唾沫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