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原苦笑一声,老黄说的小马爷乃是洛阳郡令下书令吏之子,姓马,名无相,跟李牧原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性子比小雀儿还毛躁得多,有他在,今天自己一个字都别想写安生了。
洗笔,叠纸,换靴,虽朋友找的急,李牧原还是收拾妥当才推门而出。
雪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空气里带点清爽,让李牧原精神一震,早上练剑的那点疲劳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家不大,尤其是还专门给李牧原分割出习武、读书的专门区域后,整体显得更加捉襟见肘连松树都砍了腾地。当然,这种小门小户也有优点没走几步,李牧原就已经听到马无相扯着嗓门道:“小雀儿,不用忙,俺在家都是喝凉水的。”
“老爷说了,来客人就要烧茶,这是规矩,俺不想请你喝也没法。”
“哎呀,哪呀!今天你家老爷又不在!我早起的时候还见李伯伯了!急匆匆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好好!别下啦!我天天来天天喝,你家的茶水我嚼嚼叶子就知道味道,喏,苦的!权当喝了!”
“哦,那我这锅水烧了一会给少爷喝,少爷要喝茶,要不吃了包子腻的慌。”
李牧原摇头苦笑,这马无相和小雀儿可是绝配,性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来了别人家生嚼茶叶喝井水,也没有几个人能做的出来。
李牧原刚拐过走廊,马无相就已经看见了他,拍着腿兴奋的大吼道:“你可算来了,今天可有大好事!我跟你说”
马无相生的高大魁梧,今天更是披了一身鳞甲,看起来就给庙里的护法金刚一般。
大徐尚武,刀剑不禁,士子百姓皆以穿甲为荣,但那也限于纸甲、皮甲,这鳞甲是有官职的人才能穿的。
李牧原笑道:“怎么了,什么事你说完啊!还有,你怎么穿了你爹的甲!别的不说,最近京城风头不对,羽林卫都上街巡逻了你可别给你爹惹什么麻烦。”
“怕球!”马无相道:“俺一不偷二不抢!哎,直接跟你说了!今日来找你,却有好事!昨日里我爹回来吃醉了酒,无意中说了一句。京东之郊不知从哪来了只瘸腿的老虎,已经伤了三个百姓!令尹大人说了,擒杀猛虎者,赏银百两!只不过还没成公文下发。咱们兄弟几个都有武力,何不去拿了那老虎?有俺爹在,三十两银少不了我们的!有了银子,咱们就能”
说着,压低声音,朝着李牧原挤眉弄眼。
“少爷!”小雀儿的脑袋根本容不得听完,只听到老虎两个字,就吓的要跳起来去拉李牧原的衣袖,虽然少爷整日练剑,似乎很厉害,但那可是老虎啊!
“少爷啊!你先别答应等老爷回来”
“你害什么怕!我们还能真去拿虎呀?无非是找到虎穴,再通知几个猎户,让他们去下夹子,挖套子!”李牧原眼珠儿一转,拍着小雀儿的手安慰起来。
自己练剑十年,每日挥剑千下,自觉终有小成。只有一个遗憾没有怎么见过血!想到这里,心里就跟小猫儿在抓挠一样,再说了,还有三十两银啊。
“怕什么!一只瘸腿老虎!”
说着,李牧原抓起堂下插着的一条冰棱,轻轻一抖,冰粉落了一地,一柄明晃晃的冰剑就显了出来。
李牧原两指一捏,手腕一翻,握住剑柄,劈空一甩,就听得“铮”的一声破空响,冰剑砸在地板青石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印子。
“哇哇哇!少爷真厉害!”
小雀儿打小伴着少爷长大,自然知道少爷练剑比读书还勤,十岁就持剑杀过恶狗,对少爷是极有信心。只是下意识的有些担忧,看少爷露了一手,刚才那点担忧早就飞到了云外去,只知道欢呼雀跃的拍手叫好。
大徐江湖鼎盛,号称持剑之人三千万,满城之士皆习武,只是京城附近监察极严,苍蝇都要掰下翅膀来看看,更不准私下打斗,剑练的锋利哪里有实战的机会?李牧原思量着,这瘸腿的老虎虽凶,却是一个极好的靶子。
马无相与李牧原相处久了,熟悉的很,看见李牧原熟络的忽悠起了自家的小丫鬟,便知道这事已经妥了。他心中大喜,又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怕坏了事情,就连连点头,抬起脚就要走。
二人一拍即合,收拾妥当从后门出去,又去南边喊上太医崔和春之子崔东海,三人成伙,一溜烟儿就往城东跑去。
李翰林走在奏事处的青石路上,步子微微有点虚。
作为翰林中的低级官员,他每季度有一次上书的机会。以往,翰林们多会上些工作汇报类的文章,再加上几句夫子大意。陛下或者尚书阁批一个可字,这季考核就是通过了,可以足额发放本就微薄的薪水。
事关薪水大计,很少有人胡说八道。
李向阳擦了一把汗,他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垂垂老矣,却做了四十一岁时不敢干的大事。
“孩子大了,我也老了。”
“年华易逝,老虽老矣,不能蹉跎一生。”
李向阳摇摇头,将奏折递给了奏事处的官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奏事处的官吏徐帅自然是认得这个“二十年不升迁,卖画挣钱”的老名人,本来只是随手一扔,眼角突然瞥到了一行字,吓得手中的毛笔都掉在地上。
天下武人霍乱朝纲,请编
“噔!”
徐帅向后一仰,差点摔倒在地,勉强坐住,阵阵恶心泛上来。
“要下大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