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房门打开,如鸢端着药碗进来,看了眼依旧未醒的傅渊,面露愁容。
“凌大哥,咱们找了好几个自己人来看,都说两个时辰之内肯定能醒,如今都过去多久了?他们一个个该不会是在诓咱吧?”
“依我看,这药不喝也罢!”
话虽这么说,如鸢却还是老老实实把药递了过去。
凌霄接过药碗,注视着傅渊苍白的双唇,纠结再三,还是喂了口药给他。
唉声叹气道:“不喝怎么行啊……”
在喂第二口时,傅渊突然睁眼,猝不及防吐出口乌血,再度晕厥过去。
鲜红烈烈,刺目斑驳。
凌霄失手打翻药碗,手忙脚乱替傅渊擦拭血迹。
擦着擦着,血液糊满他的脸,凌霄仿若透过那张脸看见死于战乱的家人,心间一紧。
“如、如鸢、如鸢姑娘!”凌霄忙不迭起身,却被床边小台上的水盆绊倒在地。
如鸢见状惊呼一声,伸手去扶。
凌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眼神空洞,颤颤巍巍问道:“郎中……你可认识其他……医、医术高超的郎中……?”
这是如鸢第一次看到凌霄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些许不安。
思忖片刻,如鸢为难地说:“京中的郎中我的确知晓不少……但医术高超的,恐怕屈指可数。”
“不过有一人或可请来一试。”
“谁?”凌霄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巴望着问。
“同济堂的吴海荣。”如鸢说,“先前如燕吃了他的几服药,如今竟有了些意识,我和她说话时,她也会动动手指回应我了。”
“只是……若请了吴郎中来此,恐有暴露主子身份的风险。”
听到吴海荣居然真的救下了已经半死不活的如燕,凌霄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早忘了先前说过不请外人来看病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恳求道:“眼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保住主子的性命要紧!”
“我这张脸早已在国公府被认熟,不便出面,还请如鸢姑娘跑一趟。”
“至于主子这边,我会想办法不让他们发现主子的身份。”
如鸢听他说这话时,两只手都在颤抖,于心不忍,“之前我自作主张违背了主子的命令,承蒙凌大哥替我说话。”
“主子又是仁心备至之人,未曾为难于我,还让家妹继续治病。”
“现在主子有难,我又怎会坐视不理?”
“凌大哥放心,我一定将吴郎中带来。”
如鸢刚说完,唯恐怠慢半分,立刻跨马而上,马不停蹄赶去同济堂。
喧闹人群间,一抹红衣策马疾驰,行人纷纷避之不及。
流光阁到同济堂五条长街的距离,如鸢花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刚到同济堂门前,突然窜出来个靛衣小老头,如鸢回拽缰绳,将马头拼命后拉。
“吁——”
骏马嘶鸣震天,前脚高抬,宛若一座大山压下漆黑的影子,彻底笼罩住马身下的老头子。
如鸢奋力牵制住撒泼的马,费了好些功夫才叫它安定下来。
门口的小老头早已吓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店里人听到外头发出的大动静,接二连三跑了出来。
蒋沐沐一眼看见门口的庞然大物,扶起受到惊吓的老头子。
随后抬头望向马背上的人,略有惊讶,“如鸢姑娘?你怎么……”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不知吴郎中可在店里?紧着去救人呢!”
如鸢火急火燎打断蒋沐沐的话,翻身下马,说着就要往里去逮人。
蒋沐沐尬笑了两声,指了指刚被扶起来的小老头,“吴先生他在这儿呢……”
如鸢闻言,转过头来和吴海荣四目相对,谁知他却缩到了几人身后。
如鸢:“……”
完蛋。
把人尊贵的郎中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