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理国中的水牢,比起其他任何地方来都要稍稍阴森寒冷一些,因为那水牢根本不是在大理城中,而是在洱海边上,据说水牢中的犯人历来很少有被拖去法场上在光天化日之下斩首示众的,进了水牢只有赐死一条路走,但是和天牢中的赐死不一样的却是,水牢中的赐死,没有白绫,没有鸩酒,没有匕首短剑,而是自来被世间男儿以为是最不能忍受的一种死法,竹笼沉水……
大理臣民自来以为洱海中的海水是世间最圣洁纯净之水,将犯罪的人装竹笼里沉入洱海之中,可以替他洗清今生里的一切罪孽,来世当个干干净净的好人,他们却不知在中原之地沉水的竹笼是只为那些私相授受的苟且男女提前预备下的,沉竹笼而死,在中原之地,本是凡夫百姓最羞愤难当的一件事情。
但是,他做错什么了?曾经只身一人临风伫立点沧山上,风卷流云之中,放眼下望洱海之畔的大理皇城,在那一刻,他心知自己现在既然已经是大理的皇子,宝华帝的亲生儿子,那皇权帝位,就在点沧山下睁眼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虽然是八月季节,圣洁纯净的洱海净水在太阳光下浸在身上,也是彻骨的清凉和阴冷,审问,招供,画押,判刑,说穿了不过是个能让段云霆他在太极大殿上光明正大的皇袍加身,登基为帝的一个匆匆过场,不然,即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半身浸在洱海之中当众宣判,竹笼沉水,立即执行,那就立时将他装竹笼里扔进洱海之中好了,完全没必要借口刚刚扎好的竹笼子坏了,要等到月黑风高时竹笼从新扎好才能行刑。
身为一个大理皇子,竟然连执行死刑都要在半夜里头,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兄,让一个六根不净五蕴不空的妖精在太阳光下被当众葬身洱海,以儆效尤,当真就是这般艰难的吗?
夜半时分,月黑风高,他已经被轻纱掩面的黑衣狱卒装在竹笼里放在洱海之中,几个黑衣狱卒正在一丝不苟的在竹笼上拴上麻绳,再在麻绳一端捆上几块铜盆大小的青石,半夜时分的洱海之水清凉彻骨的横波荡漾在他身上,虽然是个有真气护身的人,但是因为奇经八脉之中的任督二脉穴道已经被段云霆亲手封住,洱海之水浸身的彻骨清凉和阴冷,还是将他痛苦折磨的死去活来。
竹笼沉水的行刑过程自然是没有斩首示众快,一刀痛快的待遇他是没资格享受的,蒙面的狱卒一边将他浸在清凉彻骨的洱海之水中一字一句的冲他宣读那长达几十卷的天书神谕,一边还特意自悲华寺里请来一个和尚冲他口中念念有词的长达一个时辰有余,他们说这全是为了他好,临死前在洱海中浸的时间越长,他今生的罪孽就会被洱海之水清洗的越发干净,死后在地狱中受的苦只会越少,来世更可以清清白白做个好人。
前后折腾了一个时辰有余,负责将竹笼拴上石头再拉扯住一个时辰有余不让竹笼立时沉入水中的黑衣狱卒着实是有些困顿疲倦了,眼看着他已经在洱海之水中被浸泡的浑身已经颤抖麻木的很了,就顺势将竹笼推到水面上漂浮着的一张簇新竹席上面,任由这张竹席载着竹笼在风吹浪卷的洱海中漂漂荡荡的渐渐沉下水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水面上虽然一片波浪汹涌,但是却再未见到竹席漂上水面,众人心知竹笼现下必然已经沉入洱海之底,至此行刑才算彻底完毕,因此上除却那个负责念经超度三天三夜的禅师,余下众人收拾收拾地上麻绳铁索就竟自回转水牢去了,只等着明日一早即可派人去大理寺中领取一份丰厚赏赐,因为半夜里处决犯人本来非但有违人间律法,而且死了之后,说不定还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二)
一身泥泞血污的裹着一袭皇兄在行刑之前好心派人送给他的素袍青衫,一路上灰尘扑面蓬头散发的狼狈逃窜到峨嵋山下时,他才真心明白什么叫做天道轮回,因果相续,许是因为自己已经被事先封了任督二脉穴道的原因,段云霆他因为一时间的疏忽大意,忘记了命令水牢中的狱卒在将他装进竹笼里时一定要顺势将他手脚用麻绳拴在竹笼青梢上面,大理水牢之中处死犯人的竹笼本来即与中原汉地并没什么不同,几只青枝竹梢弯成个圆圈互相交错捆扎一下即成一只沉水竹笼,平日里看起来就很不结实,为了确保能将犯人淹死,行刑时按规矩是要将犯人手脚捆在竹笼枝条上面,但是因为自己穴道被封,没人以为自己能自竹笼之中逃跑,就懒于再多浪费几分力气将自己手脚绑在青梢枝条上面,谁想到因为饵海中风卷浪高,在水中随波飘荡的沉水竹笼在激流汹涌中一下子破裂成两段,自己这才有幸自洱海之中逃出生天,连夜游上岸来,逃进洱海之畔一片松树林中运功冲开全身穴道,稍加休息之后,即匆匆逃离出大理,顺着澜沧江一路直奔大宋地界狠命奔逃而去……
他那时只想尽快逃离大理国中,能逃多快就逃多快,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他一路顺着澜沧江逃到金沙江,又从金沙江顺流而下直到扬子江地段,然后是钱塘江,象山近在眼前,象山中的云清观,当年还是裳千炽花钱修建起来送他栖身立命用的,只是他自来不喜欢在云清观中当什么三清观主,所以云清观中长年以来只是养着一些象山中喜爱修道的小妖精,只是眼下,拖命逃回象山时,一条蜿蜒直通云清观中的青石板路,在他眼中,竟自是那么远,那么长,远的尽在此山中,长的云深不知处,算了,一念之差,万劫不复,一身风尘掩面,几许青丝散乱,即是自己武功不济,道法不精,棋差一招,沉沦落魄至此,现今却又有何颜面回来象山中继续在一群小妖精中称王称霸,不若自此之后孑然一身,漂泊江湖,是聚是散,一切皆缘,是生是死,自从天命,段云霆他可不是个呆子,饵海中那几只随波漂荡的残损竹枝,定然会让他惊愕之下雷霆震怒,不惜一切的派人一路搜捕追杀他,自己躲回来象山中,只会无端牵连到山中一群小妖精,祸延无辜……
慕风颜一念及此,只得转身离开象山,一路拖命来到钱塘江边上,此时段云霆派来的数十大内高手也正急急追杀而来,这数十大内高手想必也是裳千炽暗中帮他调教出来的,慕风颜知道自己自来虽然感激裳千炽对自己的自幼抚养照料之情,但是心中对他却着实是未曾有过半点忠心之念,因为他本是一个流落江湖的大理皇子,而身为一个皇族中人,情义仁善本是最不该太过放在心上的,他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当真只是因为披云山上那位清裳仙子才想要回去大理争皇位的,但是即是不回去大理争位,自己也未必会愿意一辈子只在乱云殿中当一个风光护法,一统江湖称王称霸之心,他之前在象山中确是并非半点没有,只是这点心思到底还是瞒不过裳千炽他的,只是不知,现下段云霆心中那点心思,到底能不能当真瞒得过裳千炽这只隐姓埋名混迹江湖的上古神兽,云豹貔貅……
……
……
只是此时此刻,身后是滚滚钱塘江水,眼前数十人马刀剑相逼,钱塘江边的一身伤痕累累,两袖血污斑斑,若他现下当真只是一个流落江湖的大理皇子,自然该是已经输了,一生一世一辈子已经彻底输了,输在对皇位的垂涎,对皇权的贪恋,太过炽烈的贪心欲望让他急功近利,双眼蒙尘,自以为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不知自己这许久以来却是一直被戏耍玩弄在旁人的掌心之间,看破红尘是世间最为艰难也最为容易之事,因为凡尘杂念只在人心,人心净了,红尘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皇兄,你可知人心是永世不会净的,你心中自是知道红尘滚滚无非名利二字,但是风颜问你,三清道士弘扬道法是不是为名?羽化飞仙是不是为利?寺院里的和尚弘扬佛法又是为何?世人供养三宝无非也只是为了死后得到往生极乐的功德福报而已,若是供养三宝的功德福报是下十八层地狱,世间寺院定然是再难收得半分香火。
世人积德行善总是为了能够积攒功德,换取福报,如此说来,佛道两派,无一不是以功德福报之利诱惑世人,以功德福报掩饰下的名利二字诱惑教化世人看破俗世名利,到头来不过是以弘扬道法替三清道祖,西天如来争名,以羽化飞仙,往生极乐施众生以利,众生为了心中名利积德行善,却倒是不用下地狱了,但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的本性,却又早已抛之殆尽,因此上红尘才永世都是红尘,俗世才永世都是俗世,以如此荒唐教法普渡众生,教化人心,这人心自是永世都化不干净,只是,弘扬道法,功德无量,羽化飞仙,指日可待,但是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那位呢,你们不罚人下地狱,这地狱自然也就空了……
这本就是个成王败寇你死我活的红尘人世,不管怎样,输了就是输了,放眼钱塘江边这些三五成群的分列阵仗围堵在他身边,一个一个剑拔弩张,横眉立目的打着正义旗号对他刀剑相向的江湖杀手,他而今总算明白为何世人总是一厢情愿的对正义必定战胜罪孽的至理如此顶礼膜拜的执着而又执念,因为正义永远只属于战胜了的人,因为只有战胜了,才是正义的,因为战败的人,永世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
成王败寇,终究还是那千古不变的成王败寇,慕风颜一念及此,为了让自己最后死的还能够有些大理皇族的尊严和骄傲,最终也只有无可选择的漠然转身向脚下滚滚钱塘江水之中万念俱灰的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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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之后,海宁西山,普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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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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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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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历道心生,虚谷迢遥野鸟声,禅室从来尘外赏,香台岂是世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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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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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几人愁……
……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
水流花谢两无情,天澹云闲今古同,鸟来鸟去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
……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何处家,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水月向东流……
……
山门外的青石阶子,日日都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洒水清洗干净,山路两旁的古松绿竹,流泉飞瀑之间时常会有游人玩耍闲憩,临走时丢弃下的包裹蜜饯糕饼的荷叶宣纸,总要时时清扫干净才行,普照寺不是深山古刹,熙攘繁华的小镇,炊烟袅袅的村舍,就在山下看得见的地方千年不变的车来船往,人声嘈杂,山下左近村镇中的人家中很少有不举家信佛的,正因为如此,普照寺中的香火才长年这般兴旺繁盛,几十里外的海宁府中的凡夫百姓,不分皇亲官宦,富商员外,贩夫走卒,男女长幼,每逢初一十五必会兴师动众的举家前来普照寺里上香,若是偏巧和在钱塘江中放河灯的善男信女相遇,就不知要有多少人被熙攘簇拥的人群给挤到路边的小桥流水之中,拥挤的狠了,自小桥上直直跌下水里去的都有。
普照寺中僧众虽然众多,但是寺中佛事法会也多,经日里诵经讲法的不得一日清闲,寺中师父诵经讲法之余还要被人请去自家宅院里去念经作法降妖驱鬼的,长年公事繁忙,操劳不已,多亏了他们平日里十分注意瑜伽梵行,练功打坐,因此上身体还算结实,足以担待起这份弘扬佛法普渡众生的慈悲宏愿。
但是普照寺中却也并非是任何人都能有机会一肩担起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弘法大业的,因为寺中住着的,并非全都是僧人。
饮恨自从在钱塘江中将慕风颜救起之后,就带着他暂时栖身在普照寺中,饮恨知道现下消息本来该是早已传去了披云山上,他这是以自身为诱饵,想要逼裳千炽现身,毕竟裳千炽是不可能探查不出来他真身的,上古秘术并非是只需要三个生灵血祭,而是至少需要三个,多一个生灵血祭,蚩尤复生之事就多一分成功机会,裳千炽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只是身为白帝之子,饮恨现下确是不知蚩尤复生之事到底是对是错,毕竟当年蚩尤和炎黄大战之事,饮恨也自来不会去认定其中到底是谁对谁错。
但是就在这时,逝水忧云自云栖寺中传来消息,慕云尘孽在梨花坞中遭到横水南琴和浪卷白沙追杀,暂时只能躲在云栖寺中保命,而大理皇宫中也传来一些诡异传言,饮恨现下最好立时去大理皇宫之中仔细探查一番。
(三)
其实饮恨此时在普照寺中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大理城中的小道消息和八卦传闻,听说是大理城中那个新登基为帝的段云霆陛下现下已经一个月没有上过朝了,他一个月以前就命人在他的寝宫之中架起了一座八卦丹炉,然后经日里就只是一味的在内宫之中炼丹修道,递上去的奏折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朝中文武大臣无奈,只得彻夜跪在段云霆的寝宫外求他不要再一味痴迷修仙炼药,还是将心思用在批阅奏折,勤勉治理朝政上才是正经。
但是那段云霆却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任凭朝中几百文武大臣轮流在他寝宫外面彻夜罚跪,自己却还是一门心思的在内宫之中摆弄他的八卦丹炉……
饮恨听到消息之后感觉到此事微微有些蹊跷,他坚决不同意慕风颜跟随自己一起去大理探查,自己只身一人千里迢迢赶回来大理城中之后,就在夤夜之间暗自潜进大理皇宫之中,仔细探查之下,竟然发现八卦炉前那个整日穿着龙袍在丹炉前潜心炼丹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段云霆,而是那个江湖上人称一叶莲华的剪水无垢,他立时知道段云霆此时一定是已经被披云山乱云殿自大理皇宫之中劫持走了……
因为乌血元珠现在还在段云霆手中,饮恨在心中料定裳千炽此次派人去大理皇宫之中劫持段云霆必是因为想要自段云霆手中夺回乌血元珠,再将他血祭的,毕竟若是他之前为了治好双腿吸收了一些乌血元珠神力,那血祭时的一身精血更加容易相助蚩尤大神复生,而且以裳千炽他的心性手段,保不齐会在血祭之后用拘魂印拘了段云霆魂魄,将段云霆的魂魄给扔进浮图山下的三千亘河溺水之中让他魂消魄灭……
因为知道化名云逸真人的云横在江湖上消息最为灵通,饮恨又匆匆自大理千里迢迢的折返回来钱塘江边上,之后就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来嘉兴城西三十里外的云鹭山上去找云逸真人,他现在自然顾不得云逸身边站着的二男一女,那二男一女自然是归尘,江漓,陀陀三人,连那个赵玖儿真身都是千叶太子,只是而今除却陀陀之外,千叶,江漓,归尘都是投胎转世的凡身,云横和玄孽一直留在云鹭山上就是为了他们,只是这些事情眼下显然是和饮恨并无一点牵连,他现在只是一心想要急切知道段云霆现下情况到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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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逸塔前几株枝繁叶茂的苍松翠柳之间,云逸真人正在那三个孽障崽子一旁的一棵千年古松树下平心静气的清修打坐,不等饮恨上前开口,已经将段云霆因为想要私吞乌血元珠,和裳千炽反目,现下已经被裳千炽自大理城中抓去披云山上,从新挑断双腿青筋之后押在山下水牢里面的事情一字一字闭着眼睛向饮恨和盘托出,而且在饮恨一脸大惊失色的气急败坏下继续轻描淡写的淡然向他细心解释起披云山水牢之内和一般寻常水牢之中的最大不同之处:
“披云山的水牢里,水池中的清水冰寒彻骨,但是因为段云霆真身修为不差,想来还不至于忍受不住,挑断双腿青筋只是为了让他在水池之中老实一点,因为披云山的水牢之中只有手枷,没有脚枷,只能枷上他的双手,至于脚上,给他坠上两只五十斤上下的大银镯子也就成了,这样一来,他最多也就能将头和脖子露出水面来,连手枷都要浸在水里,”他说,“但是这披云山上的手枷是前后两层,前面一层竹枷夹住的是十根手指,后面一层木枷夹住的是两只手腕,这两层手枷之间有销簧机关,池水浮动时,木枷松一些,竹枷就会紧一些,竹枷松一些,木枷就会紧一些,其实他心中自是十分希望木枷紧一些的,”云逸说到这里,忍不住云淡风轻的微微轻叹口气道,“因为十指连心,如此苦刑,岂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大理皇子能够忍受得了的,但是好在裳千炽他自来即是个十分讲规矩的人,”他说,“水牢之中的囚犯,一日两餐总还是一顿都不会差的,吃饭之前水面会下降一些,让他的肩膀和戴着木枷的双手能浮在水上,捧勺子吃饭,每餐一碗蛋羹一碗鱼汤,外加三两芋头,二两山药,一两都没有克扣他的……”
“混账,蛋羹鱼汤是发物,最能加深伤口疼痛,山药芋头也不是谁都能吃的,想必段云霆生来就有对山药芋头的忌口,不然裳千炽也不必要特意如此,”饮恨感觉到自己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本来是他有意要将段云霆血祭,段云霆就是当真想要私吞乌血元珠,本来也是该的。”
“但是神尊,你以为到了披云山上,段云霆还能隐瞒住自己真身的吗,”云逸听了之后苦苦笑笑,“你们既然知道裳千炽真身,为什么不去天庭上请天兵天将降他?”他说,“想必是不愿意让天帝和玉帝二人趁火打劫,觊觎三颗血元珠的才对。”
“虽然你和洛水帝子关系不差,但是蓐收还是想说,若是天帝吸了四颗血元珠中神力,五方天帝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无妨,只是手中有无兵权差别。”
“这个还用你说,你们四海龙族会轻易放弃那些虾兵蟹将兵权,想用交出兵权换取一世清静,人家只会步步紧逼到你饮鸩自尽为止,毕竟自来帝王将相若是心中想要杀人,自然会先去杀那些手中无任何兵权之人,既然对方无力反抗,那自然是乐得一个不杀白不杀,”
“哦,忘了告诉你了,浪卷白沙现下正被裳千炽他发派了一个十分清闲自在的轻松差事,在山下水牢里看守段云霆,一不要让段云霆死了,二不要让他跑了,因为不在水中浸上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他身内的乌血元珠神力是无法和他真身彻底融合的,”
“如此融合神力,非要将人在水里给折腾的死去活来不可,”饮恨怒极,“这么说段云霆他岂不是每天都要在池中被灌个水饱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每日将他拽到水池边上,迫他喝上两大玉瓢清水,他若是不肯张嘴,捏起鼻子来就张嘴了,等他喝水喝饱了之后再让他将肚子里的水尽数吐在木桶之中,给他清洗清洗肠胃,如此反复七七四十九日,血祭的身子才能干净一些,”
“裳千炽这个妖精,本座在普渡山上都没使出来的手段,他竟敢用在结义兄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