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在被褥中藏了一块铜镜碎片和一缕头发,将被褥作成藏匿着人的样子,边做边思索道:“容我想想,按照那门夫笔录,大小姐应当是这府上最先死去的人,性情未变,多半是自杀,加上陶老爷的说辞,不难想到那律毕香对大小姐行了不轨之事,大小姐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自杀在莲池中,之后便是侍女,她所听见的正是那母女二人毒死大小姐的阴谋,大小姐死后,她日日受到内心煎熬,也被母女二人所发现,用铜镜碎片杀害。”
顺着这思路,他继续想着:“二小姐日夜在等的人,定然就是这律毕香无疑了,时间上,二小姐、律毕香和书生死在同一天夜里,有很大的可能是这律毕香反悔了婚约,知晓他对大小姐所行之事后,二小姐一气之下将婚书撕成碎片,与律毕香发生了争吵,律毕香一怒之下将其杀害,碰巧书生于此时也赶到,将律毕香杀害之后,自刎于莲池边上,毕竟,其他人没有杀害二小姐的动机。”
他想的越清晰也越迷糊:“那这些人的死就成了一个闭环,就剩下三个鬼怪的死因仍不明了,陶老爷,陶夫人,还有门夫,这三人谁杀了谁?门夫在里面担当了什么角色,怎么看都与整件事情无关,真是奇怪。”
所知不够,陆离均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结,回头仔细看看屋中每一个显眼角落,都布置好了铜镜,也在所有它可能的逃跑路线上用纱帘做了陷阱,为了不出意外,他在屋中寻来两个水盆,装满水后,一个放在床底,顺带着将身上的衣服,同样塞到床底,做出藏人之相。
一个将门虚掩着,放在门栏之上,而后从窗口翻出,故意留下有人前来的痕迹。
再有一刻钟便入了下半夜,东厢房的入口处,鬼怪们的吼声愈来愈大,想来是就快要突破阻拦,他环顾着周围,思索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些鬼怪很快就要攻破东厢房的门,到时候发现我不在其中,一定会发了疯一样找我,除了布下这陷阱,我还得另找个藏身之处。”
西厢房的庭院中有不少水缸,顶上无盖,他走到一个水缸旁,朝其中望了望,比划了几下,里面蓄满了水,水深刚好淹过他的头顶,他叹道:“这水缸倒是个藏匿身形的好地方,还能看见屋中的景象,可惜水太深,若将头探出,又容易被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他四下扫视,又是瞥见门边靠着一把纸伞,灵机一动,快步走去,将纸伞拿在手中轻敲了几下伞柄,传来清脆的响声,他心下喜道:“有了,就用这纸伞的木柄,当做呼吸的器物,躲到那水缸当中,自然能将身形隐匿。”
陆离均迫不及待将纸伞的伞柄折断成三节,留有中空的一节,一个翻身入了水缸当中,缸中的水极冷,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为了活命,也只能强咬牙关,用伞柄呼吸着外方空气,只透过水缸顶部的破洞观察着二小姐的门口。
不多时,东厢房门口轰隆一声,想来应当是封堵住门的假山被攻破,而后是鬼怪的怒吼和雕像的怒喝声,双方打斗起来,但想必不是一人对多人。
几乎是下一瞬,一只人皮便以极快的速度朝西厢房袭来,它漂浮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亦或是肉芽在人皮的边角蠕动着,四处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好在,后方并未见到其他鬼怪的身影,陆离均索性将头也没入水中,潜心观察着,心想道:“来了,还好,只有它一只。”
画皮鬼一路来到屋门前,毫无防备的破门而入,却不曾想这便中了埋伏,“哗啦”一声,门栏上的水盆连带着满满当当的水倾倒在它身上,一时间湿透了,身上的肉芽疯狂舞动着,嘴中惨叫着,怒不可遏,在屋中横冲直撞起来,不断传来物件破碎和撞击之声。
突然间,那画皮鬼突然凄厉的惨叫一声,而后便没了动静。
陆离均心中暗笑,也并不着急,屏息等待着。
果然,仅三息后,画皮鬼就疯了一般从破窗而出,无力的摔落在窗口不远处,浑身湿透,原本足有一人高的人皮,此刻竟萎缩到只有巴掌大小,边角的肉芽也失了活力,变得如杂草一般。
陆离均翻出水缸,摸出最后的一块铜镜碎片,捏在手中冲了过去,心中大喜道:“就是现在!她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
画皮鬼发现了他的到来,却已然无力反抗,只得龇牙咧嘴道:“杀了你!杀了你!”
陆离均瞧着那恶心的模样,又想到她的所为,忍不住讥讽道:“我不就在这吗,你来啊,你不是一直问我你到底美不美吗?好奇说,你不但容貌比不上大小姐,心肠更是恶毒,怪不得那律毕香不愿与你成婚,抛弃你,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家,半夜起来都得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