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个铜镜碎片里,刮起一阵阴风,镜鬼身体开始消散,从脚逐渐攀升到头顶,幻化为一团浓烈的黑雾,她似乎笑着,笑的很欣悦,并不为自己的离去而悲哀,黑雾蔓延出铜镜,不断凝实,化为一颗通体漆黑圆润的小丹。
陆离均走上前去,将黑丹拿起,摊在掌中细细察看起来,黑丹颜色幽深,隐约能窥见其中有一个蜷缩着的虚影,一股冷冽的气息从掌间传来,而后又直直倒灌入脑中,脑中顿时清明许多,思考的速度皆是先前的几倍。
察觉到此,他忍不住感叹道:“这便是是非之魄?果然有几分奇异之处,能让脑子变得更清醒。”
他凝神闭气,试图将这颗黑丹融入体内,但过了许久,黑丹除了让他神智更清明之外,便毫无反应。
陆离均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惜,我不能直接吸收,看来这玩意儿只对他们鬼怪有用......接下来,先去那二小姐的屋内看看吧,兴许会有什么线索,正好趁她不在,布下一点陷阱,待到白日里将她除去,她恐怕就不是用言语能解决的了,说不定,这莲瓣还会激起她的凶性。”
他借着烛火,陆离均从地上拾捡起几块稍微完整的铜镜,用衣服包裹好后,悄然走出屋外,同上次一样翻身上了屋顶。
从屋顶朝着东厢房看去,四只鬼怪漂浮在门口,长毛凶兽不断用身体撞击着着大门,另外三只鬼怪则伺机而动,大门已然岌岌可危,上半夜刚过去一半,下半夜的来临仅有还要两个时辰。
陆离均放缓步子,行至临着西厢房的墙的一端,一个翻身从屋顶跃下,确认没有惊动鬼怪后,矮着身子潜入了二小姐屋中。
二小姐的屋中如旧,梳妆台上亮着一道昏暗的烛火,四处悬挂着粉色纱帘。
陆离均原本矮着身子,鬼鬼祟祟的,却又想起主人不会前来,立马直起身子,才顿觉舒畅道:“还是第一次偷摸进女子闺房,怎么还有点紧张。”
四处的纱帘阻隔着视野和光亮,他沉思一番后,索性将纱帘皆都扯了下来,扔到一旁,开始在屋中搜寻起来,同时还不忘在各个地方放上铜镜碎片以及一缕头发,嘴中还不断骂道:“哼,这小娘们,看我给你布下天罗地网,等你入了这里,自己看看自己到底美不美,省的一直问我。”
很快,梳妆台和门口最显眼的位置,都被他放好了铜镜碎片,不少地方还特意用纱帘遮挡起来。
搜寻到床边之时,他瞥见床头边的一个木柜中漏出一道鲜艳的红色,出于好奇,他走上前去将柜子打开,木柜中放着一件被刀刃割破的红色礼服,礼服上还洒落着数张纸张碎片。
陆离均拾捡着那些碎片,疑惑道:“这是......嫁衣?这衣服的主人是经历了什么,将这好好的婚服撕成如此模样,还有这么多碎片,似乎......是一封书信?”
他很快便将碎片拼接完整,大致还原后,逐字逐句读起来:“见字如面,律毕香与姑娘一见自难忘,愿与姑娘结为良缘,略备:聘礼万两金元、美酒千斤、山珍千斤、绸布千丈,些许娉礼望请姑娘笑纳,定于六月三日上门取亲,我心昭昭,日月可鉴。”
陆离均皱起眉头,忍不住骂道:“他是怎么写出这么恶心的话,还日月可鉴,花言巧语,也就骗骗这小娘们了。”
他将书信放到一旁,转头看向床榻,床上被褥凌乱,夹杂着不少青色布片,窗边则多了一双碧云水靴,样貌很是熟悉。
陆离均心想道:“这床边为何多了一双靴子,上为何会有这么多青色衣布,我记得那画皮衣服乃是白色,这会是谁的衣服,青色......也只有那律毕香穿的是青色了?”
但他细细回想第一次来此,虽有纱帘阻隔了视线,但也能确定床榻边上没有靴子,陆离均思索道:“不对,前日我来之时,这靴子和衣布也还不在,应当是那名叫律毕香的凶物占据了此处,可那画皮鬼本身实力也不差,为何会如此惧怕那律毕香?甚至将自己所在之地都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