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如此想着,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门口传来几声尖厉的吼叫,其中几声甚为熟悉。
雕像眼疾手快,迅速一挥手,门口几块假山移位,入口随即封上,外方的鬼怪怒吼着,不断撞击起东厢房的大门。
他抬手削下陆离均的一缕头发,嘱咐道:“它们来了,那树丛后方,有一个洞口通往杂间,你便从那离去吧,趁它们都聚集在这东厢门口,去这宅中四处寻寻罢,看能否毁掉它们的念!”
陆离均点头,循着石雕像所指的方向行去,将树丛扒开,果然有一个洞口,他暗道这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藏了这么一个入口,说不得暗地里常通过这道洞与少女私会。
他矮身爬进洞口,出口正在杂间的床底,屋门并未关上,待到从出口爬出,身上沾了不少泥污。
陆离均起身欲要拍落身上的尘土,却又蓦然间停下,推门而出,在花坛中薅了几把黄土将浑身涂了个遍,甚至连脸也没放过,涂得黢黑,只想着今夜让不要被任何鬼怪发现。
东厢房的鬼怪怒吼声在这宅中四处回荡着,今夜的夜空依旧一片漆黑,瞧不见玉盘的影子,借着夜色的掩护,陆离均沿着墙角一路行至前院中庭,探头从拱形门口朝里看去。
只见四只鬼怪围在东厢房入口,一只浑身长满黑色长毛的凶兽,一只浑身毛发脱落的食发鬼,剩下的则是那画皮鬼,和那身形笼罩在黑雾当中的鬼怪,四只鬼怪虽都想闯入东厢房大快朵颐,但也都互相戒备着,唯恐被其它鬼怪背后捅刀子。
陆离均在心中数道:“一、二.....四,还都是老朋友,嗯.....镜鬼应当还被困在那屋内,无法轻易出来,先去找它试试。”
他将头收回,绕了一个大圈,猫着身子从洞口的视野死角溜了过去,期间特别注意了陶宅大门虚掩着,门缝中能隐约瞧见一个人的背影,和那门夫无异。
陆离均很是奇怪,他还从未见过这门夫的鬼怪之相,也想不通这门夫为何没有试图闯入东厢房,但想半天没个结果,他只得摇了摇头,认为是门夫自身实力不够,不敢同其余四个鬼怪相争。
他一路行至侍女屋中,点燃了屋中的烛火,烛光将堆积如山的铜镜碎片照亮,镜中只有屋内的景象,并无镜鬼的身影。
陆离均将烛火放到铜镜上,喊道:“行了,别装死了,出来聊聊。”
铜镜碎片中顷刻多了一道白衣长发女子的身影,一双枯败、死寂的鬼手缓缓抬起,直至打破这铜镜和外界的阻隔,朝着陆离均抓来。
陆离均并未躲闪,嗤笑道:“怎么,还想对我动手?”
见那双枯败的鬼手并未有收回的打算,他扯过一旁的被褥,不岔道:“一到了晚上就变成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我警告你,安静一点,不然我将这被褥蒙在镜面上,这宅中可没有其他人会好心帮你揭开。”
鬼手滞凝在原地,镜鬼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你想如何?”
陆离均摸了摸胸前莲瓣的,说道:“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可以趁天亮前,将铜镜放在二小姐屋内,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镜鬼问道:“你想要什么?”
陆离均笑笑,坦然说道:“杀了它之后,将它的是非之魄交由我,还有你的是非之魄。”
镜鬼声音尖厉道:“你怎么知道是非之魄?谁告诉你的?”
陆离均语气强硬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
镜鬼佯怒道:“你既然知道是非之魄是何物,那必然也知晓它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我在这镜中苦等不知多少个日夜,不就盼着能吞噬它们的是非之魄,提升境界,逃出这镜中界?我若得到它的是非之魄,又岂能给你?”
陆离均倒不着急,反问道:“你如何肯定,提升境界,便能逃出这镜中界?”
镜鬼抬起苍白的脸,双目亮起一丝红光,神色癫狂道:“若不提升境界,便永无出去的可能,你若真想帮我,那便将你的命给我!等我从这里出去,它们的是非之魄都会是我的!我的!”
陆离均将被褥扔到一旁,摊开手无奈道:“好啊,我给你,我就站在这,你过来拿吧。”
镜鬼摸不清他的虚实,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