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满脸堆笑地说道:“我呀,整日里无所事事,清闲得很呐,如果能天天到嫂嫂这儿来,陪您唠唠嗑、解解闷,那岂不是极好的事?”王熙凤嘴角微微上扬,娇嗔地笑着回应道:“哟,你这张嘴倒是会哄人开心,可谁信你真会天天往我这跑啊。”贾瑞一听,赶忙拍着胸脯发誓道:“嫂嫂,我在您面前若是敢有半句假话,就让天雷把我给劈了!只因平日里常常听到别人讲,嫂嫂您可是个厉害人物,在您跟前半点儿差错都容不得,故而一开始确实被吓到了。但今日一见,才发觉嫂嫂您其实是个有说有笑、极其疼爱他人的和善之人,如此一来,我怎会不乐意常来呢?就算是为此丢了性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王熙凤听完这番话,不禁掩嘴轻笑起来,随即说道:“嗯,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还算得上是个明事理的人,比起那贾蓉二人可要强出许多哩。我瞧着他俩模样长得挺清秀俊朗的,原以为他们心思玲珑剔透,应当懂得人情世故,没成想竟都是两个糊涂蛋子,一点儿也摸不透旁人的心思。”
贾瑞闻此言语,心中愈发欢喜,仿佛那话语直直地撞到了心坎儿上一般。一时间,他不由得又向前凑近了些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熙凤腰间佩戴的荷包,过了一会儿,还开口询问起她手上戴着什么样的戒指来。王熙凤见状,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可得规矩些,庄重一些,莫要这般冒失无礼,要是让那些个丫头们瞧见了,少不得要被她们取笑一番呢。”
贾瑞犹如听到纶音佛语一般,慌不迭地忙往后退。只见那王熙凤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道:“你呀,这会儿也是时候该走啦。”贾瑞却是一脸痴迷之色,嘴里嘟囔着:“我……我还想再坐一会儿呢。哎——好狠心的嫂子哟!”
此时,凤姐又是一阵轻笑,她悄悄地凑近贾瑞耳边,轻声细语道:“瞧瞧这大白天的,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待在这里终究不太方便嘛。你还是先回去吧,等到晚上起了更再来找我,记得要悄悄在西边的穿堂儿那儿等我哦。”
贾瑞一听这话,简直如同得到稀世珍宝般兴奋不已,他急忙追问:“你可千万别哄骗我啊!只是那地方人来人往那么多,我如何能躲藏得住呢?”
凤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道:“你就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我早就安排好了,将那些上夜的小厮们统统都给放了假,然后把两边的门一关,这不就再也没有旁人了么。”
贾瑞听完,心中大喜过望,赶忙千恩万谢地匆匆告辞离去。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与凤姐幽会的绮丽场景,越想越是心花怒放,自以为这次定能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幕降临,贾瑞迫不及待地趁着夜色抹黑潜入荣府。当看到大门即将关闭之时,他一个闪身便钻进了穿堂之中。进去之后,他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竟是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再一看,通往贾母那边的门户早已紧紧倒锁,而仅剩下向东的那扇门尚未关上。
贾瑞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晌过去了,却始终未见有人前来。正当他等得心焦难耐之际,忽然间传来“咯噔”一声响,原来是东边的那扇门竟然也无情地倒关了起来。
贾瑞心急如焚,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能蹑手蹑脚地悄悄溜出房间。他来到门前,用力撼了撼门,然而那门却如同铁桶一般坚固无比,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此时此刻,想要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因为南北两面都是高大厚实的房屋墙壁,即便有心想跳出去,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攀援借力之处。
这间屋子更是被寒冷的过堂风吹得空荡荡的,加之如今正值腊月寒冬时节,夜晚漫长而严寒,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席卷而来,仿佛能穿透肌肤、割裂骨头一般,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就这样,贾瑞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夜里苦苦煎熬了整整一夜,好几次都险些被活活冻死。
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时分,终于看到一个老婆子缓缓走来。她先是打开了东门,然后走进屋去准备再开启西门。趁着老婆子背对着自己的时候,贾瑞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紧双肩,一溜烟儿似的飞奔而出。幸运的是,此刻天色尚早,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尚未起身,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阻拦。贾瑞沿着后门一路狂奔,最终气喘吁吁地逃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