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一日,王熙凤陪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在天香楼看完戏之后,众人便纷纷散去。然而,经过上一回王熙凤对贾瑞那一番虚情假意的应付,那个好色之徒贾瑞竟误以为自己即将得逞于凤姐,此后他犹如着了魔一般,接二连三地往荣国府跑去,满心期待能与凤姐有所交集。只可惜,每一趟都是兴冲冲而来,败兴而归,始终未能如愿见到凤姐的身影。
这日,王熙凤再次前往探望生病多时的秦可卿。当她踏入房门,一眼望见躺在床上的秦可卿时,心中不禁一惊。只见此时的秦可卿较之上次见面时的状况更为糟糕,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整个人看上去已是油尽灯枯。王熙凤见状,心中大致已经明了秦可卿怕是时日无多了。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终究还是由王熙凤先开口打破沉默,轻声询问起秦可卿近日来的身体感受。秦可卿微微摇头,虚弱地回应着,言语间满是无奈和凄凉。随后,她们母女般地闲聊了一会儿家常琐事,但话题始终围绕着病情展开,气氛显得格外沉重压抑。
过不多时,王熙凤见秦可卿精神愈发不济,便起身告辞。出了屋子,她径直来到尤氏所在的上房坐下。尤氏一见王熙凤到来,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凤妹妹,你今儿个去看了可卿,觉得她如今究竟怎样了?”王熙凤闻言,低头沉思半晌,方才缓缓抬起头来,面露忧色地回答道:“唉!嫂嫂啊,依我看,可卿这次恐怕真是没得救了……”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尤氏听了这话,眼圈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哽咽着说道:“我也知道她的情形不好,只是心里总还存着一丝念想。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赶紧把一应的后事所需之物给她准备妥当了,哪怕冲冲喜也好啊。”王熙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尤氏的做法,并安慰道:“嫂嫂莫要太过伤心,事已至此,咱们尽力而为便是了。不知嫂嫂这边可有开始筹备?”尤氏抹了一把眼泪,回道:“我早就让人暗中去预备了,只是那件最重要的东西——棺材,一直找不到上好的木料,所以暂时只能慢慢地操办着。”
王熙凤略作思索,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既是这样,那嫂嫂也不必过于着急。不过,此事终究还是要尽快办好才是。我这会子还要赶着回去向老太太回话呢。”尤氏忙道:“凤妹妹,你回去跟老太太禀报的时候可得小心些措辞,千万别惊吓到老人家了。”王熙凤应声道:“嫂嫂放心吧,我省得的。”言罢,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迈步朝门外走去。到了家中之后,王熙凤一路急匆匆地直奔贾母所在之处。见到贾母后,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面带微笑说道:“蓉哥儿媳妇让我代她向老太太您请安呢,并要给老太太磕头。她说自己身体已经好多了,请老祖宗不必过于担心。等她再好一些的时候,还会亲自过来给老祖宗磕头请安的。”贾母听完这番话,微微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你仔细瞧瞧,她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啊?”凤姐儿连忙回答道:“回老祖宗的话,依我看呐,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她的精气神还算不错,想来再调养调养就能痊愈啦。”贾母听了这话,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沉思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对凤姐儿说道:“你呀,也忙乎半天了,快去换换衣服歇一歇吧。”
凤姐儿赶忙应承下来,又去拜见了王夫人。待一切礼数都周全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家屋里。刚进门,平儿就迎了上来,手脚麻利地从烘笼里取出一件家常穿的衣服递给凤姐儿换上。凤姐儿这才缓缓坐定身子,接过平儿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开口问道:“咱们家里近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平儿一边忙着给凤姐儿捶腿,一边轻声回答道:“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只是那放出去的三百两银子,利钱已经收回来了,是旺儿媳妇刚才送来的,我已经替奶奶收好放在账房里了。还有就是瑞大爷那边派人来过,打听奶奶是否在家,说是想要前来请安并和奶奶说几句话。”凤姐儿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且看他来了能耍出什么花样!”
平儿因问道:“这瑞大爷是因什么只管来?"凤姐儿遂将九月里宁府园子里遇见他的光景,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平儿.平儿说道:“癞蛤蟆想天鹅肉吃,没人轮的混帐东西,起这个念头,叫他不得好死!"凤姐儿道:“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且说那一日,凤姐正在屋中和贴身丫鬟平儿闲聊着家长里短,忽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禀报声:“奶奶,瑞大爷过来拜访啦!”凤姐一听,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即连忙吩咐道:“快快有请瑞大爷进来!”
话音未落,贾瑞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见到凤姐热情相邀,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喜不自禁地加快脚步迈入屋内。待走到近前,贾瑞满脸堆笑,忙不迭地向凤姐躬身行礼,并连声问候安好。而凤姐呢,则装出一副十分亲热的样子,又是端茶又是让座,表现得极为殷勤周到。
贾瑞抬眼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风姿绰约、装扮艳丽的凤姐儿,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发呆,整个人都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凤姐,嘴里含含糊糊地问道:“二……二哥哥怎……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呀?”凤姐微微皱了皱眉,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贾瑞一听,嘴角立刻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我说啊,别是二哥哥在路上被哪个美人给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了吧?”凤姐闻言,先是娇嗔地瞪了贾瑞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回应道:“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呢。不过这男人家呀,见一个爱一个也是常有的事儿。”贾瑞赶忙摇头摆手,急切地辩解道:“嫂子您这话可就说错啦,小弟我可不是那种花心薄情之人呐!”凤姐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地说道:“哟,像你这般专情的男子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哟,就算从十个人里头挑,恐怕也未必能挑得出一个来呢!”
贾瑞一听这话,简直高兴得心花怒放,两只手不停地抓耳挠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紧接着,他又厚着脸皮凑上前去,对凤姐讨好地说道:“嫂子整日呆在家里,想必一定闷坏了吧?”凤姐轻轻叹了口气,故作哀怨地应道:“可不是么,我每天都盼望着能有个知心人儿来陪我说说话,也好解解这烦闷无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