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映照大江，客船劈波斩浪，不肯须臾停歇。

虞红袖拢住飘飞秀发掩去心中尴尬，与莫为轻声说道：“小云睡熟了？”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话听着像是关心问候，却似乎又别有含义。

“嗯？啊！”莫为像是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到的孩子，随即才回过神来，很是不解问道：“您……您怎么在船上？您一直在车队里吗？”

虞红袖木然点头，“对啊，小十七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要出嫁，我来陪着送亲。”

“那……”

虞红袖情绪低落下来，转头迎向鼓荡江风，“萍儿看我视同仇雠，十一郎劝我，正好借机出来走走散散心，等时间久了，大概她就想通了……”

莫为明白过来，辛萍性情大变，一直对师娘心怀怨恨，如此一来也好，母女两人分开，让时间抹平一切。

但，时间真的能抹平一切么？

眼前那道身影瘦弱、淡薄，江风吹拂中，仿佛一片柳叶随时都会被吹落船舷，孤苦，清冷，无依无靠。

莫为很想将她抱住，但他不敢，无论是伦理纲常所限，还是十一年的疏远陌生，他都不敢再像当年那样热血勇敢、一往无前。

但他还是情不自禁解下身上长袍，从身后为她披上。

眼前娇躯在被自己手指触碰的一刹那间微微一颤，莫为看在眼里，心也为之一颤。

虞红袖回手按住长袍，微微侧头说道：“在门中你闭门不出，是在躲着我么？”

莫为无言以对，看着她半边俏脸在月下熠熠生辉，怯怯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在车队这些日子，也没怎么见过你，你不知道我在里面，又是躲着谁呢？”

莫为这才抬起头来，“萧家小姐出嫁，男女之间，自然要避嫌的。”

虞红袖忽然一笑，“她是江湖儿女，又不是闺阁小姐，有什么好避嫌的？”

莫为只觉眼前仿佛一朵浓艳牡丹倏然绽放，情不自禁被那一笑之间的风情吸引，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说话。

虞红袖被他看得俏脸一热，当即头也不回跑回了船舱，留下莫为一个人在那里愣怔良久。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众人出仓活动身子，步孤云也不例外，等她回来时，手中捧着莫为昨夜送出去的长袍笑道：“可以啊莫大侠，趁我不注意，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莫为被她说得脸红心跳，“胡言乱语什么！昨夜只是偶然碰见了，我都不知道，师娘竟然也在车队里面……”

步孤云难以置信问道：“我早就发现了，你一直没发现吗？我以为你发现了故意装作不知道呢！”

莫为不解问道：“我为什么要装作故意不知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装作故意不知道？”步孤云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不清不楚的，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跟着你……”

“嘘！”莫为一把将她樱唇按住，只觉触手温热湿滑，心中不由一荡，“她就住在咱们隔壁船舱，你小点声……”

昨夜那声轻咳莫为记忆犹新，与此前隔壁船舱几乎一模一样，他与虞红袖阔别十一年之久，早已分不清师娘的声音，想着与步孤云曾经在师娘的耳边做了那些事、说了那些话，莫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步孤云倒忽然振奋起来，冲着莫为眨了眨眼，促狭说道：“这倒是个机会，你想不想……”

“你不要乱来啊！”

“嘿嘿！我就不信你忍得住，嘿嘿！”

“不要啊！这……这谁能……谁能忍得住！”

又是很长一会儿过去，莫为浑身酸软，步孤云得意洋洋翘着腿，意犹未尽说道：“你不说你师娘在隔壁还好，你这一说，我实在是按捺不住……”

莫为把脸埋在枕头里面，双手捧到头顶双掌合十，“求你了姑奶奶，你快放过我吧！”

步孤云踢了他一脚，“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过了河就拆桥，卸了磨你就杀驴！”

“喂！可是你自己要三妻四妾的，怎么这就不行了呢？快点的！”

“不要啊！”

整整一天一夜，莫为都没有离开船舱，几次想要逃跑，都被步孤云扯着腿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