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夜半时分,他悄悄溜出船舱,心中下定了决心,就是打死他都不再回去了。
莫为坐在船头打坐,浩荡江风吹散衣襟遍体生寒,这种感觉像极了塞外的野外,只是那风没有那么干燥,也没有那么让人绝望。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一个未曾预料却又期盼已久的声音响起,莫为有些紧张握紧拳头,随即又缓缓松开。
“白天睡得多了,有些睡不着。”莫为说得平淡,自己的脸却红了。
虞红袖在他身边坐下,“整日这么胡闹,铁打的身子也要熬干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呃……”莫为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虞红袖仿佛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脸色不由绯红起来,“你们可有打算,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她家中父母可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莫为听她问得郑重,当即回道:“不瞒师娘,孤云是魔教圣女,真要成婚,只怕会有一番波折……”
“魔教?”虞红袖一惊,“江湖一直有传闻说魔教存在,难道竟然是真的?”
莫为点了点头,“她是魔教圣女,刚与隐宗圣女决战获胜,未来很可能是继任教主的关键人选,所以要成婚的话,只怕不那么容易。”
虞红袖压抑住心中的震惊,看着莫为的眼神就有些不同,“要娶这样一个女子,你要做好准备,如果魔教的那些传闻是真的,恐怕……”
莫为不以为然,“魔教不禁婚嫁,如果她不想随我同去塞外,那我就不时回来看她,或者干脆就留在她身边,魔教也好正道也罢,我无门无派,心里倒是没什么顾忌。”
“可是魔教……终究还是邪门外道……”
莫为笑道:“什么邪门外道!正道不杀人不越货不图财害命么?岳王孙是不是正道?他杀人又杀得少了么?”
“魔教不过是个大一点的江湖门派罢了,弟子一旦多了,自然难免良莠不齐,所谓正邪之分,不过是打压敌人的借口,我是不信的。”
“嗯……”虞红袖知道说不过他,干脆就不再劝说,连自己的女儿她都管束不了,莫为下山十一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听话的孩子了,“你长大了,很多道理懂得比我都多,只要你觉得合适,那就放心去做吧,我都会支持你。”
“这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莫为默然点头。
虞红袖眼中泛起泪花,“若是……若是什么时候大婚,可以的话就捎信给我,我去……我去为你操持婚礼……”
莫为看着眼前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怜惜之意不由大盛,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将那冰凉的玉手握在掌心,“若是师妹还是容不下您,不妨……不妨随我去塞外吧……”
虞红袖娇躯一颤,随即轻轻摇头抽回玉手,等脸上红晕褪去,这才轻声说道:“我终究还是你……”
她再也说不下去,起身就要回去船舱。
莫为失落万分,却听身后虞红袖悄声说道:“告诉小云,莫要再扮做是我取悦你了……”
船行两日便近江宁,车队中午下船并不急着进城,而是在江宁码头往东不远寻了一家民居借宿。
那民居主人举家搬入京城,留下一座空房子给下人看守,不料那下人生财有道,早就将房舍租给码头船伢,将这里当成了往来客商落脚之地。
那宅子前后三进东西六间,西边还带着一座跨院,内里一座花园围着小楼,却是山水野趣、别具匠心,每日租金七十两,价格虽然贵些,却是物有所值。
萧家财雄势大,自然不差这点银子,一切安置妥当,萧如晦遣人入城送信,只等陆家回信便可入城。
用过晚饭,莫为与步孤云来到花园一处空地,各取宝剑长鞭斗在一处,二人在船上拥塞憋闷坏了,终于有了机会习武练剑,自然要畅快对战一场。
这些天过去,莫为伤情好了大半,又因参悟恩师所传绝学,自觉武功又有不少进境,此时取了铁尺在手,用起来比奔雷剑更加顺手,剑意刀势连绵不绝,天星刀法被他参悟不少,相得益彰之下,落雨剑法更加飘洒淅沥、荡气回肠。
步孤云破境之后,修为也是与日俱增,手中落星鞭时而宛若灵蛇诡异刁钻,时而化为长剑妙招迭出,攻守之间自成体系,举手投足之间已是大家风范。
一式“鱼龙舞乾坤”用出,莫为眼前一片星光璀璨,他不敢怠慢,手中铁尺恃强凌弱,玄石刀法刚猛无俦挥出,却又藏了落雨剑法的两招,意图后发制人。
“哼!”步孤云娇叱一声,手中长鞭诡异变招,竟是另辟蹊径,以莫为无法想象的角度兜向其身后,如同前后夹攻一样,鞭首鞭尾各取莫为身前身后两处要害。
“咦!”莫为从未见过步孤云用过此招,知道这是她武学精进之后领悟所得的神来之笔,当即不敢大意,双脚仿佛绊住一样,踉跄着诡异转身,随即手中铁尺横持,分别用首尾两端去接对方攻势。
“好!”步孤云一声喝彩,随即收鞭回撤,并不与他硬拼。
“坏蛋!你说!这又是跟哪个小娘皮偷学的步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