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到了,虞红袖连忙擦了擦眼睛,却因为心中委屈终于有了宣泄渠道,眼中热泪再也抑制不住,越擦却流的越多。
“你说这孩子……她是死了父亲,可我也死了丈夫啊!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虞红袖压低声音哭泣不住,心里又是委屈又怕被女儿听见更加火上浇油。
“她心里苦,一时听不进去劝解,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要不……你去劝劝她?”
莫为苦笑摇头,“她现在恨我入骨,见了我只怕更糟……”
果然,辛萍屋内听见莫为说话,竟然从卧房出来,指着莫为骂道:“亏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对我吗?瞒着我假装投靠,你骗得我好惨!要是你早些跟我说实话,至于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吗?”
莫为无奈说道:“萍师妹,是我对你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我都不怪你。”
“哼!说得轻松!我现在就杀了你,一解心头之恨!”辛萍忽然捡起一块瓷片,直奔莫为刺来。
“住手!”虞红袖终于怒不可遏,抬手一掌拍中女儿手腕,随即一掌将她击退,“你猪油蒙心了么!你大师兄为了救你两次重伤险些丧命,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恩将仇报!”
辛萍身体虚弱站立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瓷片上面,衣衫割破几道口子,手上也淌出鲜血来,只是哭嚎不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莫为心中酸涩憋闷,摇了摇头,终于定下心神,“师娘,师父尸骨未寒,就不要争这些了,这里我安排几个丫鬟过来服侍,您先去歇歇吧!”
看着女儿惨状,虞红袖已是心如刀绞,但她从昨夜就陪在女儿身边,辛萍醒了第一时间就对她恶语相向,她为了女儿连命都可以舍得,这样被人冤枉,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还不如随你师父一起死了干净……”虞红袖梨花带雨,终于听了莫为的劝告,去了厢房休息。
莫为去伢行买了几个丫鬟仆妇照顾母女二人起居,又去忙碌辛万里殡葬事宜。
江湖中人生死之事早已看淡,殡葬之事本应一切从简,但莫为不想恩师仓促下葬,就按寻常百姓的最高规格置办了棺椁,将恩师遗体带到北宗旧址停灵入殡。
不过一日光景,落雨剑南宗顷刻覆灭的消息就传遍全城,众人惊讶之余,更加担心如今城中群龙无首,又该是个如何局面。
于是便有那好事之人前去吊唁,待见到莫为主事,又有萧家百余名护卫兵强马壮,这才确定果然岳王孙一系已经倒了,如今整个宣城,却是落雨剑北宗说了算。
第三日的时候,全城上下乡绅豪强黑帮龙头地痞流氓都亲来吊唁,甚至县令老爷都遣人送了挽联花圈,落雨剑一时风头无两,比辛万里活着的时候还要风光无限。
北宗覆灭一年有余,具体辛万里是死是活全城无人问津,就是那些曾经受了他不少恩惠的人,也没有真的关心过,辛万里究竟是死是活,却在一年之后,因为莫为复仇成功,人们才重视起来,对一个死去的人歌功颂德、缅怀不已。
辛萍哭闹一天,终于在萧今古的劝说下沐浴更衣,披麻戴孝来为父亲守灵。
虞红袖一旁小心翼翼陪着,仿佛在女儿面前,犯错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莫为披麻戴孝跪在二人身后,看着眼前宾客,只觉恍如梦境一般。
“莫贤弟,表妹,萍儿,”宾客散去,一时寂静下来,萧如晦将三人叫到一旁,“眼下有一桩要紧的事,倒要和你们三人商议。”
“三哥请讲。”
虞红袖怪异看了一眼莫为,脸色不可察觉有些微红。
萧如晦不以为意,只是说道:“现在落雨剑南宗已经没了,北宗也是人才凋零,宣城一地江湖势力空虚,那无量门乃是南宗附庸,如今没了南宗镇压,只怕就要兴风作浪,当今之计,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莫为默然不语看向虞红袖,三人之中以她为尊,自然要先听她的意见。
虞红袖缓缓说道:“萍儿她爹去了,这门派之事我也不懂,落雨剑派后继无人,干脆就将田产房舍变卖了,我与萍儿回到洪州与父亲相伴,再也不回此地了。”
萧如晦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辛萍忽然说道:“不!我要接任掌门,重振落雨剑派声威!”
三人俱是一愣,萧如晦看了一眼莫为,见他不置可否,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意,于是对辛萍说道:“落雨剑派如今门下凋零,仅凭你一己之力只怕难以做到,想要重振声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辛萍点了点头,忽然看向莫为,“我要嫁给大师兄,有他辅佐,门派中兴就有希望!”
众人更是惊愕,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想出来这个主意。
莫为不由一阵脸热,看着辛萍说道:“师妹你要中兴门派,我可以帮你,但……但婚姻之事岂能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