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未明，一顶小轿离了长街进了小巷。

院门之外，莫为面色苍白等候良久，等那小轿近前，赶忙上前迎接。

轿帘掀起，一个男子静坐不动，看着莫为半晌不语。

“简大人……”

“死了多少？”简让没有下轿的意思，看着莫为身后的院子，隐约一股血腥气传来，让人直欲作呕。

“一百七十六人。”

“什么！”简让在轿中跳了起来，“怎么死了这么多！上次广济禅院门口也不过才死了七十多人！”

“大人……”莫为有些难以启齿，犹豫良久才说道：“落雨剑派南宗门下弟子九十三人，客卿五十九人，都已战死，剩下的，都是我们请来助拳的朋友。”

“嘶！”简让倒吸一口凉气，从上到下打量几遍莫为，“看不出来啊莫兄！好手段啊！一夜之间，就把落雨剑派灭了！”

莫为被他看得难受，拧了拧脖子缓解酸涩之感，“还没有灭，等会儿城门开了，还要去门派里，斩草除根。”

“嚯！够狠的哈！”简让更是刮目相看，冲着莫为一挑大拇指说道：“可以可以！简某没看错你！莫兄是干大事的！”

“那这里……”

“朝廷自有法度，死了这么多人，总得……”他正打着官腔，却见莫为递了厚厚一沓银票过来，就算是一百两一张，这么厚一沓也得两三千两，简让话锋一转，“江湖恩怨，门派械斗，也没死几个人，就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了……”

“宅子里留下七八具尸首，稍后我让仵作过来验尸，其余的拉出城去，找个地方一把火烧了。”

“门派那里，要灭就抓点紧，最好今天下午之前搞定，明天上午，我去门里视察，不要让我发现蛛丝马迹！”简让自己伸手扯下轿帘，“走了，回去补觉！”

等小轿去远莫为回到院中，步孤云迎上来问道：“这人消息还挺灵通，怎么来得这么巧？”

莫为摇了摇头，“不是巧，他就等着咱们分出胜负呢！不管是谁赢了，这笔竹杠他都是要敲的，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看不透他，”莫为眉头一皱停住脚步，静立片刻才算舒缓过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都是皮外伤，我抹了药，没有大碍的。”步孤云扶着莫为，看着他面色苍白憔悴，心中很是疼惜，“你这内伤严重么？一会儿去门派那里，你就不要去了吧？”

“不行，我不去的话放心不下，万一有了漏网之鱼，以后也是隐患。”

步孤云知道拗不过他，就不再多说，扶着莫为来到厅中。

萧今古力竭之后晕了过去，此时早已醒了过来，见莫为进来，与他介绍说道：“三哥，这位就是莫为，他是表姐夫门下首徒。莫兄，这是我三哥萧如晦。”

那萧如晦与萧今古有些相貌相仿，面上多了几缕胡须，微微有些发福，少了些飘逸出尘之意，却更加和蔼可亲，与昨夜大开杀戒的样子大相径庭。

莫为躬身要行跪拜之礼，却被萧如晦一把拦住，他只能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今后萧三哥有用得着莫为的地方，但请吩咐就是！”

萧如晦摆手笑道：“莫贤弟不必多礼，你我也不是外人，红袖表妹一家遭此横祸，萧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萧今古脸色苍白，不由好奇问道：“三哥你们是怎么赶来的，我算着时间，你们接到消息，不该这么快就到的。”

萧如晦笑道：“我们早就从韶关出发了要去苏州送亲，途经洪州休整的时候我去拜见虞家表舅，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这才特地赶来。那位姓蒋的小兄弟半路受了伤，就没随我们一起前来。”

最后这句，却是对莫为说的了。

“昨日进城住下，我就派人四处打探消息，你那印记留的不清不楚，我们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附近的，不是夜里传来打斗声音，只怕今夜就要错过了。”

莫为这才大致明白，萧家自岭南韶关去苏州送亲，路上经过洪州知道了这边出了变故，半路拐了个弯，专程过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