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你这些年就没过过一天省心的日子！做个破掌门，还要我用嫁妆贴补家用！女儿都要被人糟蹋了，你还在这里装老好人！当时你若一剑刺死了这狗贼，会有今日的困境么！”

“够了！”辛萍一声暴喝，又将母亲哭嚎之声压下，“不必责怪我爹，今天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跟谁都没有关系！”

“萍儿你何必如此……”

“我不这样，我们全家还有活路吗？指着他吗？还是指着萧家？”辛萍忽然暴怒起来，指着莫为骂道：“这人狼子野心，他就是垂涎你的美色，惦记我爹的绝世武功，你们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个白眼狼！”

“就算跟你们一起逃跑又怎么样！跑到深山野林里当个野人吗？还是去萧家，做个受人冷眼寄人篱下的客卿？”

“您要贞节名声，我爹要做善人，你们都这么舍不得委屈自己，那就委屈我自己好了！”

“一路回来，我还想着，如果能救你们就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算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是好的，”两行清泪涌出眼眶，辛萍面上妆容显出两道湿痕，她抬手轻轻抹去，摇头说道：“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开开心心的、光鲜亮丽的活着……”

“我自己的命，我要自己做主！”

“萍儿，你……”虞红袖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儿。

被俘至今，她确实不愿名声受损，从没想过要与岳王孙虚与委蛇，就那么看着丈夫在地牢中受苦，看着女儿流落天涯，从没想过委曲求全，换得丈夫和女儿平安。

辛万里脸色阵红阵白，女儿的话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将他的内心戳得千疮百孔。

当日他与岳王孙一战不肯痛下杀手，才有后面毒药发作不敌被擒，再往前推，若是他能凭着一身修为广收门徒，而不是整日闭关钻研武学，门下弟子也不会一无是处，岳王孙动手前也会有所顾虑……

夫妇二人俱都陷入内心的自我否定中不可自拔，心中后悔万分，只想着若是自己当初如何如何，就不会如何如何，一时心智迷乱。

忽听步孤云朗声喝道：“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岳王孙为恶在先，又哪来的这些艰辛磨难！出了事情，不去怪恶人作恶，反而怪好人不够好，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是外人，冷眼旁观看得最是清楚，辛萍这般善恶不分，让她实在难以忍气吞声。

岳王孙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走到辛萍身边说道：“莫名其妙！这是江湖！这是武林！讲道理？谁跟你讲道理？是刀剑跟你讲道理，还是死人跟你讲道理？”

“你是一派掌门，就要有吞并别人，或者被别人吞并的觉悟！一入江湖，你就要做好杀人和被人杀的准备！讲道理？要想讲道理，为什么不去读书？是因为读不好吗？辛师弟，以你的才华，做个读书人，难吗？”

“你们不过是想像江湖人一样，可以仗剑杀人，可以恃强凌弱，却又不想真的像个江湖人一样，生于江湖，死于江湖！”

“一边不齿做个江湖人，一边享受做个江湖人的快活，”岳王孙看着辛万里，眼中满是讥讽，“出面调停黑道仇杀的时候，辛师弟，你凭的什么，不是凭的手中剑掌中刀，难道凭的是你所谓的‘以德服人’？”

“天大的笑话！”

岳王孙说得快意，辛万里一时无法辩驳，却听萧今古笑着说道：“岳掌门此言虽然有些道理，但终究有失偏颇，若是人人都恃强凌弱，这天下还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岳王孙拱了拱手，“萧爷请了，如你所言，我只问你一句，萧家能有今天，可是靠的‘以德服人’？可与被你们随手覆灭的大小门派讲过‘公平正义’？”

“不要老一辈的手沾满了血腥，到了后辈的手里，就开始大言不惭讲什么公道、人心，这世上，就没有公道、没有人心！公道就是强者为尊，人心就是胜者为王！”

莫为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忽然说道：“江湖事，江湖了，说那么多没有用！师父，师娘，这婚事，你们同不同意？”

“同意，就坐下喝杯喜酒；不同意，就与他们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这……”辛万里看了一眼妻子，有些犹豫说道：“萍儿自己愿意，可是……”

“萍儿一时糊涂，怎么能嫁给这个狗贼！”

辛万里仍是犹豫，“我死不足惜，可是若因此害了你们，实在于心不忍！”

莫为点了点头，“您不怕死，我也不怕！云儿？”

步孤云豪气干云，“你死我就死！早就说好了的！”

莫为一弹手中铁尺，嗡声阵阵响起，“那就拼了！”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蹿出，手中铁尺前出，一招用出，赫然便是落雨剑法第五式“飒飒东风细雨来”、天星刀法第七式“似此星辰非昨夜”、玄石刀法第十一式“城头喋血”与江山分野剑第六式“江河汇聚”联袂使出！

只这一剑，已是巅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