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光华绽放。
那一剑空旷,悠远,洗练,婉转,又充满忧伤。
随他剑势缭绕变化,整个人仿佛缥缈氤氲起来,华而不实,若有若无。
莫为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却从其幻象之中,感受到了潜藏的无尽杀意。
高手过招,只需一招就知对方深浅,那是因为这一招过后就要生死立判。
莫为痛下杀手,对方生死之间,所用的也是集合毕生所学的最强招数!
“唰唰唰!”那宝剑仿佛灵蛇穿过草丛,又仿佛月光穿过林荫,丝毫不受莫为奔雷剑剑势影响,蜿蜒而上,直袭莫为咽喉。
若是对方回身自保,莫为有无数应对法门与他周旋,但对方这般同归于尽的打法,却是莫为从未想到的。
在这之前,他在大漠中与人对战,心中无牵无挂死就死了,每每都是他这样试图与敌人同归于尽而后胜出,但如今他心中牵挂铁纤柔步孤云,惦记师父师娘师妹安危,哪里还能视生死如无物?真要在这里就此死了,那些他在乎的、在乎他的人,又该怎么办?
莫为暗自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心境落了下乘,对方见机如此之快,更有这般决然赴死的勇气,自己一招不胜,倒也合情合理。
他将全身劲力灌入手臂,奔雷剑忽然雷鸣震动起来,强悍内力驱动之下,将那软剑杀招击碎,自己的绝杀一击自然也就此功亏一篑。
二人一触即分,各使平生绝学战在一起。
“咦!落雨剑法!”五招过后,那男子忽然收剑后撤边退边问道:“你是落雨剑派什么人!”
莫为长剑护在胸前朗声说道:“我是落雨剑派副掌门莫为,尊驾何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莫为?没听说过!你可认得虞红袖?她是我表姐!”
莫为不由一愣,随即说道:“虞红袖是我师娘,却不知尊驾姓甚名谁!”
那男子哈哈一笑说道:“在下萧今古!如此说来,你该叫我一声‘师舅’!”
莫为不由错愕,心说哪有“师舅”这样的称呼,当即说道:“空口无凭!你说是就是了么!”
萧今古摇头说道:“就好像你说虞红袖是你师娘我就相信了似的!不如咱们二人一起去找我表姐,等她见了我,你就知道该不该叫我一声‘师舅’了!”
“总是空口无凭,当落雨剑派是什么,你说见就见!”莫为心有顾虑,自然不能轻易答应。
“呵!你这人好奇怪,不去见我表姐,怎么能证明我是你师舅?”萧今古很是不解,“就算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要去见见表姐,稀罕你领路不成?”
“不是看在你是落雨剑派弟子,只凭今夜你在梁上偷窥,我跟你就没完。”
莫为不屑笑道:“你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想要杀人灭口,怎么倒像是你有理似的?”
“你在一旁窥探,我自然要防你趁机偷袭,”萧今古说的理直气壮,眼前情形他自知理亏,换了旁人还能辩驳几句,莫为如此修为,他实在不敢逞强,“明日一早,我就去拜会你们掌门,我记得我那表姐是掌门夫人来着,我不信他还能拦着我不让我见!”
莫为知道不说不行,只能说道:“门内有变,如今掌门是岳王孙,却不是我师父了。”
萧今古极是敏锐,立即听出莫为弦外之音,“南北二宗合并了?那为何辛万里不是副掌门,而是你这个做徒弟的当了副掌门?”
他本来已经要收起软剑就此作罢,说到这里,又将软剑缓缓抽了出来,双眼微微眯缝起来,看着莫为,已然动了杀心。
此前追逐他只当莫为是敌人因此痛下杀手,如今明知莫为是故人晚辈,本该就此作罢,却因为莫为一句话听出弦外之音而动了杀心,只凭此点,莫为倒是能基本断定,这人说不定还真是虞红袖表亲。
“尊驾姓萧,可是岭南萧家后人?”莫为知道对方又起了杀心,不想就此拼个你死我活,只能主动求和。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萧今古向前一步,“果然有人让我表姐受了欺负,那说不得,萧某手中宝剑总要讨个公道给她!”
眼见他杀气越来越盛,莫为知道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很可能讨不到好,手中奔雷剑横持胸前全神戒备防着对方偷袭,耐心解劝说道:“个中细节,总要确认了你是萧家后人身份之后才能详细告知,若你果然有心,不如给我一个信物或者说一件只有你与你表姐知道的事情,确认之后,我再安排你们相见如何?”
“哪有那么麻烦!”萧今古朗声一笑,“我表姐肩胛后背有块青色胎记,看着就像是一个月牙一般,这世上大概除了我那表姐夫与家中长辈,大概只有我一人知晓,你去问她确认此事,到时候再来方才那所院子找我就是!”
莫为一愣,不由点头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她背上有块青色胎记,形状像个月牙的?”
“小时候只有她肯陪我下河洗澡,你说我……”萧今古忽然发觉不对,“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