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为屋顶看在眼里惊骇不已,男子这一手暗器可谓出神入化,要击碎对方门牙一点不难,难就难在他能在如此接近的距离范围内,既将那人牙齿击碎,又不因为用力过大伤到他的咽喉声带,如此恰到好处,实在已经是登峰造极。
他自忖若是自己出手,击碎门牙顺便将其咽喉声带一并碾碎并取其性命应该易如反掌,这般精准把握,只怕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够做到。
他投掷暗器之法都是学自白松竹老爷子与白婉儿,只求劲力刚猛一击必杀,何曾想过这样收放自如、恰到好处?所谓“隔行如隔山”,如果没有秘法相传,要靠自己练到这个境界,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行。
那宋邵升吓得心胆俱裂,他已经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知道对方并不介意弄死自己,当即含混不清说道:“大侠饶梦!小银实在记不得了!这些都细这狗贼负责的,你子管问他!”
男子看向那肥胖中年男子问道:“你知道么?”
“这……”那肥胖男子微微沉吟,见那年轻男子竖起眼睛,当即大喊说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既然知道还不快说!”
“那……那个年长的卖给了城南一个大户人家做妾,两个年幼的卖到庐州城里的一个私娼窠子……”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年轻男子俯身过去,近在咫尺端详着那个中年肥胖男子。
“小人……小人别无所长,就是……就是记性好点……”那张俊脸近在咫尺,那个肥胖中年男子却险些吓得尿了裤子,他举手发誓说道:“小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天地为证,大侠您明鉴呐!”
那妇人啼哭不住,此时抽抽噎噎偷眼看着年轻男子,眼中竟然浮现出一抹春意,此时生死之间,她却还有心思乱想桃花,当真是不知深浅。
莫为看在眼里,暗自叹息果然世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奸夫淫妇能够勾搭在一起,倒也不让人如何意外。
他已经大致听明白了,那精壮汉子名叫宋邵升的,是个落草为寇的山贼,顺手做些倒卖人口的买卖,那肥胖男子是他手下,也是明面上为他销赃的人,大概那个绿衣女子本是宋邵升的妻子,却被那肥胖男子勾搭上手,二人不知如何露出马脚被宋邵升捉住,今夜若非那个男子,这对狗男女只怕就要命丧当场。
莫为仍是不解,此事到底跟魔教有什么关系,见那男子将三人各自绑了竟然没有下毒手杀了,他更是觉得无趣,小心翼翼起身就要离去。
“兄台既然看了这么久,不如下来聊聊?”话音未落,一枚铁珠无声无息穿过莫为扒开的屋瓦空隙袭来,无声无息,却是必杀一击。
莫为早有防备,却仍被那暗器打得猝不及防,手中宝剑出鞘半寸,金质剑锷恰恰挡在身前,“噗”一声门响,铁珠被他泄力接下握在手里。
“咦!”那人明显一惊,莫为如此避重就轻,甚至能将自己暗器接下,这份功力眼力胆识俱是超凡脱俗,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他哪里知道莫为贪图他的暗器精致,不然也不会冒险用剑锷去接,那金质剑锷被铁珠击打凹陷出来一个浅坑,这样一来,日后免不了还要回炉打磨加工,实在麻烦得很。
莫为起身就走,并不想与他过分纠缠,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没道理为了不相干的生死相搏。
只是他也知道,江湖人中,因为多看一眼多听一句死于非命的多了,自己看了对方的秘密这么久,痛下杀手也是合情合理。
所以他掉头就跑,一点没有恋战的意思。
但那个青年并不答应,出门冲上屋顶,吊在莫为身后就追了上来。
此时正月将近,夜里不算很冷,天上繁星闪烁,地上很是漆黑,莫为目力很好,却因为人生地不熟,并不敢全力施展轻功过分快速奔跑。
那男子紧随其后,轻功竟也丝毫不弱,莫为前面开路,免不了被枯枝杂草拦路,那男子追在后面免去了开路之苦,此消彼长之下,二人距离渐渐缩短。
忽然劲风及体,莫为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发了暗器,当即头也不回宝剑出鞘,随即虎口酸麻,知道躲过了对方致命一击。
那暗器无声无息来势极快,若非莫为六识敏锐,只怕这一下就要身受重伤。
莫为不敢怠慢,知道再跑下去就有性命之威,当机立断错步拧身,回手就是一招,正是落雨剑法第九式“楚江微雨里”间杂玄石刀法“回首何人”一同使出。
男子全力奔驰,不想莫为忽然回身一剑,似刺非刺,似砍非砍,只这一招,就要生死立判。
莫为要么不肯出手,出手就是夺命杀招,这是他在大漠里养成的习惯。
大漠里生活,水和力气都是无比宝贵的,能用一招杀死敌人,他就绝对不会多用第二招,所以他的剑法去繁就简、明快直接,将落雨剑温柔缠绵之意褪去不少,无尽萧杀之意却更加浓郁。
男子来势汹汹,眼见就要身死当场,心中暗恨莫为下手狠毒,万般无奈之下,腰间软剑“唰”的一声抽出,黑夜中银光闪烁,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缠向莫为掌中奔雷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