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林王李恪拿着杨太妃给的鱼符,好似窃贼小偷般忐忑不安地走出福华殿心神不宁,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着走出了太极宫。
眼线将所见报告给李治后,愁容不展地请求皇帝陛下派人拦截李恪。李治却是挑眉一笑道:“慌什么?只要他敢去找程知节,不必朕定他们谋反,长孙无忌也会将谋反叛乱的帽子,叩到他李恪的头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哭喊声儿,别说李治的甘露殿了,就是整个太极宫大概都被肆无忌惮得贯穿了,更有那蛮横的话语,“你们都给我走开,我要去见皇兄,我要去见皇兄!皇兄啊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言辞骄横霸道,一听就知晓是高阳公主。
这倒是有些偏离了李治的原计划,他原本是想用梁国公的爵位诱惑房俊,使其为己所用来获取更多关于荆王等人的情报,却不想高阳公主却等不及,要给她丈夫谋求这个爵位了。
不是这高阳公主有多贤德,而是她之前之后都做了诸多对不起房家之事,尤其是对不起自家丈夫,为了平衡丈夫房俊的不满情绪做出的一些类似于交易的“补偿”罢了,想一想就怪让李治感到恶心了。
该死的!
李治咬牙骂了一句,眉头一皱,眼眸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寒芒。他瞬了眼伺候在侧的小黄门道:“去外面看看,是哪个没规矩的敢到朕这里大肆喧哗!”小黄门自然知晓是谁在外殿喧闹,只是皇帝的吩咐怎敢不听?只得应了声儿“诺”退出了内殿。
只他不知的是,李治要的就是他这样无足轻重的小黄门去“阻拦”高阳公主,做个样子给人看。
片刻,高阳公主泼辣耍横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李治只觉得耳朵都要被她吵聋了。“你们谁也拦不住我,我要见皇兄。”心想,还是先让这条扫把星进来说道一番,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蹙眉瞪了内殿幔帐方向一眼,扬声吩咐道“请公主进来!”
“阿兄!”高阳公主是一声叫得比一声儿亲近。背地里阿九不离口,有事相求就变成了皇兄。现在见了面,索性喊起了阿兄!李治都不得不佩服这异母妹妹的演技了。瞧着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高阳公主,他轻轻摇摇头,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眸中溢满了嘲讽。
可惜啊,真是可惜。这样演技的戏子居然生长在皇家,若是投身于勾栏瓦舍做个唱百戏的,说不定还能贴补家用脱贫致富呢!
既然妹子这么会演,那阿兄就好好配合一下吧,省得你唱独角戏单调了许多。心里这么想着,李治故作吃惊得退后了两步,睁大了双眼问道:“十七妹你这是怎么了?”继而又用剑般的眼神,扫了一眼跟随高阳公主一起进来的黄门,婢女们,即刻换上了气恼凌厉的声音:“这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撕扯公主的衣裙!”
十七公主高阳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好像真的受了天大委屈般,朝李治跪拜下来抽噎道:“倒不是他们无礼,而是,而是我那大伯子梁国公房遗直!”
李治蹙眉问道:“房遗直怎么了?难道他欺负十七妹了?”
高阳公主使劲儿点了点头,嗯了声儿。她跪在地上拿着帕子抽噎,诉说着心里的委屈道:“妹妹好言相劝,劝他将爵位让给驸马房俊,他期初死活不应。平日价见他一派正人君子做派,除了自家妻妾,再不看其他女子一眼。可今天,今天呜呜…”
她一面说,一面用眼角余光透窥探李治的脸色。见皇帝阿兄那张俊朗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愿闻其详又有些“忐忑”的表情时,十七公主高阳心里一阵得意,她继续淌眼抹泪儿地申诉道:“可今日,为了保护自己的爵位,他竟粗暴地撕扯我的衣衫,说想要爵位不难,只要让我尝尝公主的身子,我便考虑将梁国公的爵位拱手让给你男人。皇兄呜呜呜呜他,他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行此没人伦的畜生怎么配…”
心里却狠歹歹地想,哼我倒要试试,将这么一顶乱伦猥亵公主,蔑视皇帝的罪名按在他房遗直的脑袋上,就不怕阿九不龙颜大怒。房俊啊你就等着吧,为妻这次一定将梁国公的爵位给你捞到手!
想着想着,这位皇帝的异母妹妹,梁国公的弟妹,银青光禄大夫的妻子居然忘了面前还有至高无上的皇帝阿兄,还以为是在自己屋子里面对丈夫房俊呢,眼波流转带出了心里的狠厉。
李治见此,嘴角勾出一抹蔑笑。他在心里接过高阳公主的话,怎么配做梁国公对吧?如果属实的话,倒是的确德不配位。
可惜,房遗直是怎样的一个人,李治再清楚不过了。房乔的这三个儿子,唯有长子房遗直不论人品才学,都是最像乃父的一个。高阳公主红口白牙,煞有介事地说房遗直为保住爵位对她行不伦之举,李治不必细想,也知道他的这个十七妹使得是怎样让人恶心的毒计。
为了稳住这个作妖的妹妹,李治不得不在她面前继续演下去。他弯腰将高阳公主扶起来,俊朗英气的脸上露出愤愤之色道:“这房遗直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连朕的姊妹都敢随意欺辱,他这是将朕当死人了吗!十七妹放心,有皇兄为你做主定不会饶了房遗直!”
见此,闻言,高阳公主自以为得计不由得心花怒放。一双哭得红肿的克夫眼中,再也难以遮掩心底的雀跃,嘴角也随之扬起想再加一把劲。她拧着小蛮腰学着当年晋阳公主的摸样,噘着嘴朝李治撒娇道:“阿兄,既然如此,那梁国公的爵位,他房遗直也不配拥有了!你妹丈可是驸马正经的皇亲国戚,可比房遗直更适合承袭梁国公的爵位!”
哼,也不好好拿着铜镜照照自己是副什么德行,就你也配效法可爱的小兕子?真是东施效颦,不知所谓!
李治心里鄙视,面上却做出完全信任和宠溺的姿态,温柔地哄着高阳公主道:“好,好好,你先回去吧等朕与朝臣们商议之后,便下诏让房俊承袭梁国公的爵位可好?乖妹妹,别闹了回去等着吧。”
一番温言软语和坚定的承诺,听得高阳公主含着泪的双眼,顿时放出兴奋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拍了下手像是困顿之人来了精神般:“哦,真的啊!阿兄你真好。那我就先回去等着您的好消息了!”心里自鸣得意地想,呵呵我就说阿九是个重情义好糊弄的主儿。只要利用手足情深,他八成是会俯首称臣的哈哈哈。
李治咬着后槽牙,真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个女人从窗户上扔出去。可脸上却依旧堆着对高阳公主的宠溺笑容道“当然是真的,回去吧妹妹。”他说着以眼角的余光,快速瞟了一眼身边的小黄门。
那小黄门会意,悄然退出了内殿。高阳公主前脚刚坐车离开太极宫,长孙无忌后脚已进了甘露殿的抱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