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捋了捋胡须,看来终于把陈川逼出面了,接下来的工作虽然不好办,总比无从下手要好。
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劝降书,交给祖涣。徐准见此,连忙说让他来当说客。
祖逖见徐准刚才说话有几分文采,降兵的身份也更好劝降,于是点了点头。
徐准对着竹简,看了半天,似乎终于看明白了。他一路小跑来到城墙下,高声喊道:
“逖顿首陈将军足下:无恙,幸甚!将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如今为奔亡之虏,对北胡以屈膝,何其昏邪!”
“寻(陈)午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以至于此。”
“冒顿虽强,为妇人所愚;刘渊之盛,宗庙尽毁。故知天命昭昭,不育异类。北虏僭盗中原,恶贯满盈,理应受天谴。况五胡昏狡,自相屠戮,此其秉性难改也。”
“方当携手协力,光复中土。而将军鱼游于赤汞之中,燕巢于金戈之上,不亦惑乎?”
徐准读得挺费劲,正缓了口气,准备再念下去。
陈川已经不耐烦了,他大吼一声:
“我陈川粗人一个,听不懂这些鬼话。我也不怕告诉尔等小儿,世龙已将我从孙赐姓为石。”
“羯族人少,正是发财的好机会,你爹我年纪大了,也该享享福了。”
“祖将军,你也不是酒囊饭袋,不如跟我投靠石勒罢。跟着司马睿混,一世也发不了迹!”
陈川说完哈哈大笑,几声过后戛然而止。
城楼上飞箭如雨,射向众人!
城墙下的降兵吓得四处逃窜。祖逖也怒了,下令发起猛攻。
战鼓擂擂,旌旗猎猎,厮杀之声弥漫在蓬陂坞四周。
他本想抓紧最后机会劝降陈川,没想到书信之语写得过于文雅,陈川一介匹夫不读书,还反过来叫他背叛朝廷。
祖逖当然不会听劝,但这个时候还不用行动表态的话,手下士兵没有猜测,也会遭他人非议。
陈川是陈午从父,陈午有幼子名赤特。陈午死后,大帅冯龙等以辅相赤特为名,共推父川为领头人。
石勒竟然让陈赤特改姓为石,要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赐姓,石勒延续匈奴部落式治理,以单于子弟管理军队,是有实权的,若得到石勒青睐,更有机会染指王位。
下这么大血本,祖逖深知再也无法劝说陈川了。
他自己连募兵都处处受制,军粮也要温峤使各种手段来帮忙,这还是刘遵铺桥搭路的情况下。
他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钱财宝物和高官厚禄?
祖逖长叹一声,离开高地。
傍晚时分,双方鸣金收兵。
祖逖方伤亡了三百余人,若不是他让卫策多加留意,情况会更不妙。
祖涣早已回到军中。蓬陂坞自然是没攻下来,降兵也多数被陈川的箭弩所杀。
算上五十降兵,这趟也没捞着便宜。
探子回报说石虎已迫近,前锋骑兵在三十余里外。
祖逖打起精神,现在要将注意力集中到石虎上了。
北伐多年,他即将又一次与石虎正面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