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马路的院子里有犬吠声传来,隔路的小巷响起三轮车颠簸着驶入土路的咣当声。邻家的婆婆用木桶在院井前打起清水,同他打招呼时露出口中已经所剩无几的门牙。
“回来啦呀——”
“放假啦!”
雁有别于平时说话地喊出声——同老人说话大多时候必须如此,不然就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话来。
“是时候,是这时候,初那时也是这时候。”
“早上好!”
“嘿……看来这月要多磨一袋米啦。”
“辛苦了!”
“不辛苦!辛苦哪是咱家呀……”
他家本也有几块祖辈留下的田,但祖父过世得早、父母也都在镇上做工,就全留给邻家打理了。
这般情况在这座村子还有许多,乃至发展出一样墨守成规的约定——邻里间不论租金,也不谈论收成,得了哪户人家的田,便每月送给哪户人家几袋米去,如此往来。
尚还住在村里的门户大多都只留下了老人,一组组老年夫妻聚在一起,共同管理着两倍于他们年轻时开垦的农田。
实则这座村镇也曾兴旺过——在几十年前,在老人们都还年轻时——走上马路,还能看到两旁房屋前立着尚未拆去的旧牌匾。
有旅馆、有饭店、有布庄……
那时马路刚刚建成,山坡下的原野大多都还是尚未开垦的荒田。
据他父亲在吹嘘时说,那时村里收音机远比电视多,有钱人家听晶体管,不用插电源,能拎到田地里。
听江利智惠美和美空云雀。
而后就会立即被母亲拆穿——这些事他父亲也只是在祖父口中听说。
至于那个年代的农民,究竟是用晶体管还是交流电的收音机,听江利智惠美还是披头士甲壳虫。或许就只有回到那个年代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