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块面包的钱。”
“已经涨了三次价了!”
“嘛……加在一起也只涨了三百五十円。”
“一顿早饭了。”
“一顿早饭么……”
一唱一和间,遥终于受不了雁的态度,走快几分,拉开距离来表达她对他的不满。
“不少了耶!论谁都会心疼的。”
登上等候列车进站的月台,遥回过头,松开行李箱的扶手,对他做起鬼脸,
“哪像你一样?吃穿不愁的大——作——家——!”
最后一个字符拉起长长的尾音,落在空旷的月台,又很快消失在风中。
旋即又兀自笑起来,露出同肤色同一印象的净白牙齿。
笑完,看够了雁欲言又止的无奈神情,拉着行李箱快步朝他这边赶来。
行李箱的轱辘在年久的月台上滚动而过,发出连串磕磕碰碰的响声。
兜帽被风吹开,遥那一头很少让人瞧见的秀发也便柔顺地散落。
“呀——”
注意到这一点,少女又赶忙松开拉着行李箱的手,把兜帽重新戴起来,拉了拉帽檐两端的绳,在脖颈间打了个结。
雁走上前,帮她拉住顺着惯性继续滑动的大行李箱。
“等上车了帮我把行李箱放上台架呀,大作家。”
“……”
“端起架子了耶,大作家。”
遥发觉自己像找到了雁的命门,捉弄般一句接一句地唤起来。
他则沉默着,任由她这样喊自己,等前往鸟取的列车从远处的轨道上开来。
只出版了一本尚未完结的轻小说的他,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作家。
出道的新人奖只拿了铜赏,单行本的销量也实在不多。
如果断了父母每月打来的钱,稿酬收入也不过是堪堪能养活自己的水平。
而遥对价格如此敏感的缘由,也就在他的父母每月打来的钱上。
从一年前起,遥就没再花过属于她的那笔钱了。
集宿楼的住宿费用、学费、通勤、吃穿,一概依靠着直播的收入自给自足。
他则不行。
尽管每月都多多少少有稿酬入账,但他不算是随时随地都有状态写出东西的人,从未了解过的东西更是总要亲自体验过才描绘得出来,坐在书桌前一晚都写不出东西的情况都是常有的。
更惘论他也没有像遥一般放弃学业,上学日的每天都坚持着出勤。
只管衣食住行倒还好说,一旦谈及学费一类的支出,便仍旧只能依靠父母了。
“来了来了!”
遥难得积极迫切地说。
长长的轨道尽头传来一阵列车驶来的嗡鸣。
通体呈流线型的列车渐渐迫近,行驶速度也逐渐减缓。
直到终于完完全全地在月台前停止不动,便又迎来一阵源自列车内部的嗡鸣。
乘坐列车远来东京的乘客拥挤着下车,从候车的人群中穿插散开。
等下车的人潮势头渐缓,候车的人们便一拥而上,挤进刚刚腾出空来的车厢中。
他们则对此番情景早已习惯了——票价最便宜的列车总是如此,没有一次例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