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到集宿楼时,遥正站在她房间门前的走廊摆弄手机,旁边比平日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遥本人则一如既往地穿着兜帽衫,将整颗脑袋都缩进阴影里,袖口也要比手腕长出半截来。下身则着一件普通的藏青百褶裙,一直遮掩到小腿肚处。短棉袜、运动鞋。
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灼热的势头,等气温再次升高,遥的上半身选择就会变成兜帽短衫。
总之无论怎样的天气,上身的衣物非有帽子不可。只要是在白天出门,是万万不会把兜帽摘掉的。
“收拾好了?”雁靠近过去,一边拿钥匙开自己房间的门。
“当然咯。”遥收起手机,面朝着他微微抬头。
“等了好久?”
“那倒不久,稍微花了些时间。”
得到回答,雁又看一眼遥身旁在超市柜台上要摆到最大一号的那件行李箱。
“回家还要直播?”
“肯定要呀。”
“……”
雁推开门,将自己的行李箱拉出来,将门重新反锁,同遥一起下楼。
“那,母亲那边怎么办?”
“伯母那边,和之前一样嘛。”
遥摆弄着从兜帽侧边溜出的发丝,对他母亲不同的称谓咬字格外清晰。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遥打直播之后昼伏夜出的作息已经持续了三个学期,期间的假期自然也有三次了。
雁的父母都有工作,但他母亲一早会准备好他们的午饭便当。
遥早上同他们一起喝牛奶或是味噌汤,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晚上再同他们一起吃晚饭。
至于中午剩下的那顿午饭,则每次都由雁来想办法解决。直到现在,雁的父母也依然不知她不去学校与晚间直播的事。
“雁觉得我现在的厨艺怎样?”
“还不错吧。”
“那,这次就和伯母说,中午由我自己来做饭好了。”
“……”
雁给予适当的沉默,遥便紧接着又说,
“雁就在外面吃好了,我可以付一半的钱。”
“……遥。”他一字不差地听完,隔着兜帽在遥的脑袋上敲了一敲。
“一半不够嘛?要全都让我来养你嘛?”
“你有没有想过,冰箱里完全没动的食材和长期以来消耗明显变缓的米缸要怎么解释?”
“喔、喔……对喔……”
乘坐电车前往列车站的路上,因着拥挤的人流,两人之间的对话少了许多。
遥在电车长座的角落里坐下,前面被三件行李箱围住。
他则站在一旁,把持行李箱不会因为电车行驶途中的摇晃而撞到其他人。
无事可做的这段时间,他隔绝电车与乘客带来的喧嚣,瞧见遥因长期不接触阳光而白到不健康的脸颊,不住地想到花咲来。
不禁揣测倘若让遥这样昼伏夜出的作息再持续上几年,会不会也要患上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躺进医院了。
谈及感觉,花咲与遥定然是全然不同的两人。但身为生存在世间的常人,他却仍不得不实际地这样联想。
在此前他也数次有过说教的念想,觉得遥的生活方式不甚健康,却始终没能真正说出口。
遥如此这般选择的背后有着比生活方式更深的缘由,令只是从健康出发考虑的他望而却步。
“贵了一百円。”
到了列车站,遥去取完票交给他时,大抵不满地说。